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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何婉儀端起茶碗慢慢抿了一口。 金氏猛地閉上眼,淚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轉,驀地奔涌而出的憤怒幾乎要沖毀了的她的理智。她撫著胸口一陣急喘,強撐著問道:“孩子是誰的?” 何婉儀目光幽深地望著她,好一會兒才露出一絲冷笑,反問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金氏猛地咬住唇,淚水終于還是噴涌而出。 送走了金氏,何婉儀站在廡廊下沉默半晌,只覺得心里煩得很。這朱家好像是個泥潭,掉進來的人,不是垂死掙扎,便是活得疲憊無力。 夜里,何夫人的回信便到了何婉儀的手里,何夫人并不知道這樣的藥,但是會替她出去打聽的,還告誡她,做事莫要沖動,害人到底不是好事。 何婉儀將信燒了,剛出了臥房,便看見了朱兆平。 朱兆平面色平靜,目光沉寂如水地看著何婉儀。何婉儀被看得有些心里發憷,但是想起來他今天說的那些話,又覺得不能輕易就放過他,于是也不理他,只叫了玉葉進來,吩咐擺飯。 等著用過晚飯,兩口子跟妙蓮玩了一會兒,洗漱后準備睡覺的時候,朱兆平拿了一個錦盒走了過來。 那盒子小小的,看起來很尋常。 何婉儀沉默地看著那盒子,好一會兒說道:“這是什么?”這盒子不大,難道是買的耳墜兒嗎? 朱兆平平靜道:“打開看看。” 何婉儀便接過來打開,一枚烏黑色的藥丸子正躺在里面,映著昏黃的珠光,有幾分詭異的森然。 “這是你說的那種藥。”朱兆平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看著帳頂的金盞花長長嘆氣:“我也覺得長久下去勢必是要出事的,他已經有了兒子,也不怕斷子絕孫了。就叫他吃了這藥,以后也少造些冤孽。” 何婉儀震驚地看著朱兆平,有些不能接受,這個男人突如其來的轉變。 然而,生出害人的心思很容易,真正要下手,倒有些難了。何婉儀把藥拿在手里琢磨了兩天,才終于招手叫來了玉葉,讓她去二房找個能靠得住的丫頭來。 不過,二房里頭想要朱兆清自取滅亡的人大有人在,玉葉慎之又慎,選了一個受害最深,背地里已經尋過死的丫頭來cao作這件事。 兩天后,朱兆清死了。 何婉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捂著胸口好一會兒沒能回過神來。難道是那藥出了問題嗎?可是,那東西是朱兆平給她的,朱兆平再是恨朱兆清不爭氣,也不會去害了他的性命呀! “快,去把四爺找回來。”何婉儀捂著額角,覺得頭疼欲裂。 二房里,金氏也目瞪口呆地坐在臥房里。她只是想要那人消停下來,不想他因著身上多了那三兩rou,便到處惹是生非,家里家外都不得安生,可沒想到,他竟然死了。 不,不可能啊!金氏想,那藥是她母親在她出嫁的時候給她的,說是以防萬一,她母親怎么可能會害她? 因著朱兆清的猝死,朱家二房很是大鬧了一場。 二太太不能接受兒子年紀輕輕就離了人世,非要說是有人害死了他,目光跟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在四下里來回打量,最后落在了金氏的臉上,爆喝一聲:“你這賤人,是你害死我的兒子的。”便起身撲了過去。 二老爺忙抱住了二太太,沖金氏喝道:“趕緊回房里去。” 金氏面白如紙,轉過身匆忙回了屋里。人群里,一個不起眼的丫頭趁亂離開了二房,疾步往大房奔去。 “奶奶,這是那丸藥。”玉葉的臉上帶著幾分慶幸,將那盒子捧給何婉儀的時候,甚至還有些哆嗦。 何婉儀看著那依舊圓潤如球的藥丸,沉默半晌,忽的仰起頭長長嘆氣。果然,她們主仆兩個都是沒膽子的貨色,色厲內荏,不過是外強中干罷了! “收起來吧。” 雖然何婉儀對自己的老鼠膽十分不滿,但是到底那人不是她害死的,讓她心里多了幾分寬慰和松快。但很快,一個疑惑就漫上了心頭。不是她,那是誰害死了朱兆清呢? 到了中午的時候,朱兆平回來了,何婉儀知道他肯定是去過二房里,便問道:“究竟怎么回事?” 朱兆平沉默片刻,問道:“那東西還在嗎?” 何婉儀忙道:“還在的,完好無缺。” 朱兆平得了這個回答,竟也不動聲色地長吁了一口氣,然后嘆道:“郎中說三哥是中了毒。” 何婉儀大吃一驚:“中.毒?” 朱兆平道:“三哥素日里最是風流無度,又愛好養個花花草草的,那郎中說其中一盆花草,是有毒的。雖然那毒不重,但是三哥日日伺候那些花草,才會積少成多,以至于今日喪命。” 真的嗎? 何婉儀慢慢坐下,想起上輩子朱兆清可沒有這么短命的。 雖然心里掙扎的厲害,但是何婉儀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管他是誰害死了朱兆清的,反正他死了,大家伙兒就都清凈了。只是想起那個逍遙法外的人,心中猶自有些不安。 朱兆清就這么下葬了,沒過兩日,潘云也跟何婉儀和朱兆平辭行。 何婉儀很是不舍,小聲跟潘云道:“反正他已經死了,也沒人再糾纏你了,你何必離開呢?” 潘云搖搖頭:“不成,我若是不走,等著肚子大了,說不清楚。”又笑道:“嫂子別不舍得,我先在外面熬幾年,等孩子大點,我便抱著他再回來。到時候就說我又嫁了人,可惜那是個短命的,這孩子是那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