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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喜已經在院子里急得團團轉了,見她出來立時面露喜色,忙上前作揖,急道:“奶奶,外頭都亂了,下頭可要怎么辦?” 何婉儀本打算再細細盤問茗喜一回,聽他這么說,立時皺眉:“什么亂了?” 茗喜道:“三爺還在前頭鬧呢!” 何婉儀吃了一驚:“他把四爺都給打了,還有臉鬧?” 茗喜忙道:“可不是。”說著朝何婉儀覷了一眼,嘴唇動了動,卻又沒說話。到底是主子們的事情,他一個下人,就算是看明白了,這話也不好說出口的。 何婉儀默了一瞬就明白了,朱家大房,朱兆文跟個烏龜縮在屋子里不出來,如今朱兆平又受了傷,躺在床上休養。朱兆清這是以為大房沒男人能出面cao持了,想要趁火打劫,借著喪葬在大房身上揩一把油水呢! 好個打算! 何婉儀冷著臉道:“叫人抬了軟轎過來,去大奶奶那里。” 第093章 朱兆文側躺在床上, 手里拿著一桿銀嘴兒長煙管正吸得高興,兩只眼微微瞇起,滿臉享受,仿佛不是身處凡世, 而是騰云駕霧一般去了仙界。 竇氏回屋里拿東西, 見他如此, 眼中露出幾分輕蔑, 等返身出了屋中,那輕蔑消失,又氤出了淡淡悲涼。 這就是她的相公,她要依靠的良人。 竇氏偏過臉快速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再回過頭來, 又是那個目光清銳的朱家大奶奶。 她聽見丫頭過來稟報,說是四奶奶來了,臉上立時露出欣喜,說道:“快,快去請四奶奶進來。” 何婉儀是帶著惱怒來的,她不明白朱兆文一個堂堂男子漢, 怎的窩囊至此,前頭靈堂還擺著他祖父母的棺槨, 鬧成那個樣子,他也能充耳不聞,就安心躲在后宅里, 跟個縮頭烏龜一樣。 竇氏見她臉色不好,帶了幾分小心問道:“誰招惹你了?”又勸道:“你可懷著身子呢,不好動怒啊!” 何婉儀睨了竇氏一眼,問道:“大哥呢?” 竇氏一張臉登時拉了下來, 鄙夷道:“他能做什么?在屋里抽煙呢!” 何婉儀皺眉道:“大嫂可知道前頭都亂了,三哥也不知道鬧得什么,還把四郎的頭給打破了。” 竇氏當時在場,這事兒比何婉儀還清楚,她沉默片刻,問道:“你過來是想尋你大哥往前頭主持大局?” 何婉儀點頭嗯了一聲。 竇氏眼中帶著幾分頹色和不甘,冷笑道:“別做夢了,他要能立起來,豬都能上樹了。依我說,不如咱們去尋了老爺。比著你大哥,老爺還靠譜一些。” 何婉儀撫著手指上的玉石戒指,說道:“可老爺不是病了?” 老太爺是被氣死的,朱大老爺回來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先把大太太罵了一通,大太太受氣不過,又病倒了。 于是大老爺又去二房鬧了一回,別人還沒怎的,他自己火氣太旺,倒把自己給氣暈了過去,如今躺在床上病懨懨的,還下不來床。 這也是朱兆清敢這般鬧騰的緣故,眼下大房的男人病的病,傷的傷,還有一個又是個爛豆腐扶不上墻,他不趁機鬧上一回,只怕朱兆平那里緩過氣兒來,就再也沒了機會。 何婉儀沉默稍許,遲疑道:“不如叫了二哥回來奔喪?” 竇氏擺擺手道:“不成,不讓二弟一家子回來奔喪是老夫人在世時候定下的,太太那性子誰能摸得準,要是回頭不許二房離開,豈不是害了他們一家子?再說安陽城離這里也不近,去報喪的人估計這兩天才到,便是二弟能回來,那也是兩三天后的事情了,遠水救不得近火,還是得另尋法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何婉儀惱了:“那就由著三哥嗎?” 竇氏沉默一瞬,忽地仰起頭道:“你我二人上前去攆了他走如何?” 何婉儀正有此意,只是她懷著身子,唯恐去了前頭再被沖撞了,于是摸了摸肚子,眉眼間有些猶疑。 竇氏說道:“你在后面給我助威,我出面處理。” 何婉儀笑了:“這好得很。” 朱兆清正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代王,在前頭正耍著威風,忽聽見后頭一聲清叱:“三弟好威風,不知道的還以為朱家大房的男人都死絕了,才輪得到你一個二房的人,在我們大房這里耀武揚威。” 朱兆清詫異回頭,發現是大嫂竇氏,冷冷一笑:“怎的,我身為朱家的男丁,如今大伯病了,大哥和四弟又都不能出面料理外頭的事宜,如此危急之時,我自然是不能推辭,要挑起這大梁的。” 竇氏冷笑:“瞧三弟這模樣,我還以為三弟是平日里記恨了大房,這才趁著喪事就鬧了起來,倒不像是過來搭手的,倒似是過來尋仇的。” 朱兆清眼中迸出厲光,羞怒道:“大嫂慎言!” “若要大嫂慎言,三爺先要慎行才對吧!”何婉儀遠遠站在樹下,撫著肚子冷冷瞪向朱兆清:“我們大房的人還沒死呢,若是三爺不甘寂寞,等到周年祭奠,就交給二房cao持就是,那時候三爺好好大顯神威,顯一回能耐,又何必如此的急不可耐,這會兒就把手伸到了咱們大房這里。知道的對著三爺說一句辛苦,不知道的還以為三爺要趁火打劫,要趁機貪墨大房的銀兩呢!” 朱兆清再不想這兩個女人一個比一個嘴尖牙毒,罵道:“你一個大肚婆娘,不好好待在后宅里出來做甚?沒規沒矩,你娘家沒教過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