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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呂素素卻只敢在心里罵,臉上卻還笑盈盈的,勸道:“娘子莫要難過了,老爺和夫人若是泉下有知,必定該心疼了。再說去了潭溪鎮,有了朱家公子的照拂,娘子的日子才能過得更好的。” 潘云垂著頭又嗚咽了幾聲,便在呂素素的勸慰下,漸漸消了聲。她沉默地吃著飯,連打量都不敢。這婦人的一張臉都遮掩在輕紗后面,而那雙眼又太過深沉,她什么都看不出來。 翌日,重又啟程時候,呂素素忽地發現了不妥,問道:“昨日來接咱們的,除了四爺和這位小兄弟,不是還有一個喚作茗喜的嗎?怎的不見了蹤跡。” 潘云心里一跳,忙低下頭進了馬車里。 朱兆平回道:“叫他先回去報信兒了,meimei要回去了,家里頭總要收拾出一間能看得過去的屋子才是。” 呂素素微微頷首,只是心里仍有疑惑,便是報信,等著快到了再去報不成嗎?怎的這么早就走了。只是她還未曾想清楚,潘云卻在馬車上喚她。她只好打斷了思路,往馬車上去了。 一路上潘云都心驚rou跳,唯恐叫呂素素得了空閑去東想西想,或是掀開簾子再察覺了什么,于是指使著呂素素不是給她削蘋果,便是給她倒茶喝,看著這些事很快做完,便又纏著她叫她說些她以前的事情。 呂素素雖覺得奇怪得很,可潘云纏得厲害,又問的都是她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只好絞盡腦汁編造了一些事情去搪塞她,很快就覺得精疲力盡。 而馬車,也漸漸駛進了一處人煙罕至的山谷里去。這里是朱兆平來時看中的地方,半日也不會有只鳥飛過,更別說是人了。 “走了一路了,下來歇歇吧!” 這是昨天說好的暗號,潘云一聽,眼皮子立時跳了起來,看呂素素看過來,忙催促道:“快下去,快下去,走了一路可憋死我了。” 呂素素驚疑,這位娘子可從未這般性子跳脫過,怎的今個兒竟仿佛變了副模樣,可潘云催促得急,呂素素只好順從下了馬車。轉過身要去接潘云,卻見那簾子晃了兩晃,卻不動了。 “娘子,你怎的不下來?”呂素素說著,便想要上去一探究竟。卻忽覺身后微風細動,還未醒過神來,人已經被朱兆平按在了車轅上。 “朱家四爺,你這是要干什么?”呂素素心中慌亂,忙尖聲叫了起來:“娘子,娘子,你快出來救我。” 潘云自然不會沖出來救她,呂素素看著那簾子動也未動,忽然明白了,今日里的一切,應該都是她熬粥那會兒算計出來的。 “放開我!救命啊,有人在嗎?”呂素素立時掙扎起來,可朱兆平將她死死按著,她動也不能動。而她的求助聲,在這人煙罕至的地方,壓根兒也不會有人聽見。 茗雙已經拔出了尖刀,上前來二話不說就扎進了呂素素的脖子上。血液四濺,茗雙駭然松開手倒退了兩步,朱兆平順手拔下了那尖刀,用力扯著呂素素將她丟在了一旁的地上。 呂素素捂著脖子,血液仿佛流水般從脖子的傷口處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她渾身發冷打顫,正在慢慢死去。她掙扎著在地上坐起來,靠在車輪上,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瞪著朱兆平似乎有話要說。 朱兆平見她臉色慘白,馬上就要死了,冷冷道:“你是呂素素。” 呂素素頓時明白了,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他這次來,是專門來殺她的。可是為什么,這說不通啊?他是如何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又為何這般心狠手辣來殺自己? 可這些疑惑,她再也問不出口了,她慢慢歪下了脖子,努力地睜大了眼睛。兩輩子了,她都死在了這個男人手上。一次被毒死,受盡折磨,這次呢,更兇殘,竟是廢話半句沒有,直接上來就要了她的命。 呂素素忽然哭了起來,她的計劃還都沒有開始呢,何氏生的那個小崽子沒有淹死在荷花池里,他們這對兒蠢貨夫妻也沒有分崩離析,視如仇敵,還有她的兒子,兒子被他們弄去了哪里呢? 所有的這一切,都隨著她呼出最后一口氣而煙消云散,在神志消失的最后一瞬,呂素素忽然后悔了,她不想報仇了,她想好好的活著,帶著她的兒子一起活著…… 潘云躲在車廂里,手帕都被她咬爛了,眼見外面沒了聲響,她忙沖出去揭開了簾子,卻看見那阿諾已經瞪著眼死去了。她又怕又怒,哆嗦了一會兒,忽地從車上滾落到了地下,沖上前扯住呂素素的尸身哭道:“你不許死,你告訴我,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什么死的。” 朱兆平上前去拉她,被潘云一把推開,哽咽著喊道:“你騙我,你說過的,會幫我問清楚我娘的真正死因。” 話音落,便聽見一陣馬蹄聲“嘚嘚”著飛奔而來,潘云的臉色立時從漲紅變得雪白,她慌張地拉住朱兆平的衣袖,哆嗦道:“怎么辦,有人來了。” 朱兆平溫和地看著她,說道:“別怕,你不是說要知道你娘的真是死因,馬上就能知道了。”說著跟茗雙一道,把呂素素的尸身抬進了車廂里。 “你去找個地方把她埋了吧!”朱兆平拍了拍茗雙的肩頭,見他臉色蒼白,安撫道:“別怕,她是死有余辜的。” 茗雙當初是跟著朱兆平他們一道去的蒼桐鎮,這里頭的是是非非,他可比旁人更清楚,點點頭道:“我不怕,她早就該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