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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兆平見朱老夫人心里舒坦了,就又笑道:“還有件事也想討祖母一個(gè)恩典。” 朱老夫人說了一會子的話,有些乏困了,打了個(gè)哈欠道:“說罷,你還要做甚?” 朱兆平道:“昨個(gè)兒夜里頭……”說著掀起眼皮眨了眨眼。 朱老夫人便知道說的什么事了,臉上的笑也沒了,沉默半晌,嘆道:“你那娘心眼兒也忒是狠了些。” 朱兆平心里難受,好一會兒沒說話。 屋子里靜悄悄的,丫頭們早被桂香帶著下去了,朱老夫人半合著眼睛,似是在出神,也好一會兒沒說話。 最后,還是朱兆平先緩了過來,嘆道:“今個(gè)兒這恩典,便是給二嫂求的。”說著便又笑了起來:“二嫂子有個(gè)好手藝,竟會雙面繡,岳母說了幾回,可是盼著二嫂能去何家住上幾日,也好教教她。” 朱老夫人這回倒是爽快地應(yīng)了,說道:“你們有心,我豈能無意,就叫她去吧,能躲上幾天就躲上幾天。”說著又嘆:“你祖父這陣子病得厲害,我強(qiáng)撐著也只是能照看著他,家里頭的事情,我是半點(diǎn)兒也不想管了。你大哥不成器,大奶奶又是個(gè)明哲守身萬事不管的,若是你們愿意,就叫你媳婦兒將家里的事兒給管了吧!” 朱兆平忙回絕道:“那可不成,便是大哥大嫂不管,不是還有二嬸子呢!” 朱老夫人提起二太太就不高興,道:“她連她院子里的事情都管不好,成日里就跟自家的兒媳婦鬧脾氣,偏老三家的那個(gè)也是個(gè)厲害的,吵得家宅不寧。幸好你祖父身子還好的時(shí)候就給兩家分了家,就叫二房自己管著自己個(gè)兒。至于大房這里,你娘不是個(gè)心眼兒正的,我也懶得跟她再置氣,還想多活幾年,便叫你媳婦兒管著吧!” 朱兆平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不成,她如今身子愈發(fā)沉了,當(dāng)下要緊的事兒,還是養(yǎng)好身子,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朱老夫人笑道:“也沒說叫她立時(shí)就接手,等著她生了孩子養(yǎng)好了身子再接手也不遲。” 朱兆平笑了:“那還早著呢,先等孩子生了又再說吧!” 有了朱老夫人的允肯,等著從妙心堂出來后,朱兆平便去尋了朱兆恒說話。 朱兆恒正在屋子里安慰鄒氏,聽見了這事兒怎能不喜,忙連連作揖,又歡天喜地進(jìn)去告訴了鄒氏。 鄒氏原也想著,只要能有朝一日出了這火坑,便是這幾日大太太再怎么折磨她她也能受得住,如今有了這意外之喜,哪能不高興,連聲催促了朱兆恒去跟朱兆平道謝,又抹了一把眼淚,就去收拾了幾身衣裳出來。 等著何婉儀用了早飯,便叫人去請了鄒氏過來。鄒氏很快就來了,拎著個(gè)小包袱,身后跟著神色拘謹(jǐn)?shù)闹烀钕А?/br> “四弟妹安好。”鄒氏很是殷勤地給何婉儀道了聲好。 何婉儀扶著腰忙拉了鄒氏坐下,又轉(zhuǎn)身摸了摸朱妙惜的小臉兒,甚是憐惜道:“這丫頭瞧著膽小得很。” 鄒氏陪笑道:“這丫頭是膽小了些,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教好。” 何婉儀瞧了一眼鄒氏,眼中憐惜之意更甚,嘆道:“二嫂子也是不容易,說到底,也怪不到二嫂子頭上去。” 鄒氏忙垂下臉,將淚意忍了回去,又抬頭笑道:“得多謝四弟肯搭手相助,若是有一日能離了這里過上幾天舒心日子,便是立時(shí)死了都愿意。” 何婉儀見她說得動情,不由得也動容道:“瞧二嫂說得這話,惜丫頭還小著呢,二嫂可不能說這樣的喪氣話。”又笑道:“這日子都是人過的,二哥到底還是向著二嫂呢,二嫂忍忍,總有出頭的一日。” 鄒氏想起朱兆恒,他倒是待她甚好,只要是在院子里,半點(diǎn)兒的少爺脾氣都沒有,給她揉肩捶腰,給她端洗腳水,都是肯的,只是有個(gè)閻王婆婆,再好的日子,都過得水深火熱一般。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便去了朱老夫人那里拜別。 朱老夫人有心掩護(hù),就道:“大太太如今被我叫了過來,現(xiàn)在在佛堂里給我抄錄《心經(jīng)》,你們趕緊走吧,省得她知道了再生事端。” 何婉儀同鄒氏一道齊聲拜謝,等著這二人走了半日,大太太那里才得了消息。 自然是氣得要死要活的,只是這事兒是老夫人肯許的,她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往妙心堂去鬧,若要寫了書信去何家,叫了那二人回來,偏朱老夫人跟前的桂香來了五福堂。 桂香無視大太太臉如鍋底的模樣,只微垂著腦袋說道:“老夫人說了,兩位少奶奶去了何家是她允許的,若是太太非要折騰到了何家去,丟了朱家的臉面,便是老太爺病得再厲害,也要告訴給老太爺知道。若是老太爺被氣出個(gè)好歹,太太只想著怎么跟朱家眾人交待就是了。” 大太太瞥眼看著旁邊書案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筆墨紙硯,用力壓了壓心口的氣兒,到底不敢再繼續(xù)折騰下去。 老太爺眼見著是活不了多少日子了,若是因此有個(gè)好歹,怕是大老爺那里就要借著這個(gè)由頭立時(shí)就要休了她。 想起大老爺待她的心狠手辣,大太太狠狠將帕子絞了絞,咬牙笑道:“知道了。” 桂香這里得了大太太的話,便略略頷首,轉(zhuǎn)身走了。 大太太見著桂香離開,憤怒之下將桌案上的茶碗果盤一揮擲地,她哆嗦著身子半晌沒吭聲,心里卻是將朱老太爺和朱老太太罵了又罵,暗想她就等著,左不過兩個(gè)老不得死的,總也活不了幾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