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頁
朱兆平見何婉儀眉心深鎖,形容愁苦,不由笑了起來:“你自是想錯了心事,須知道這世間多時癡情女子無情漢,總要瞧瞧那男人的性情如何,才知道這日子要如何去過。不然一腔癡心錯付了人,也只能憑欄空對月,暗自垂淚了。” 何婉儀見著朱兆平閑情侃侃,心里一塞,遂問道:“四爺眼下說嘴,以后美艷妾侍一個接一個往家里抬,也不知道那時候四爺要如何去說。” 朱兆平哈哈笑了起來:“我可從未想過要納妾。”說著定睛看向何婉儀,唇角微微含笑,眸中似有溫柔,說道:“當初娶你那一天,我心里雖是不樂意,但還是想著以后相敬如賓,白頭偕老的。如今咱們的情分不比那時,我的這份兒心意,卻是真情實意了。” 何婉儀聽得雙頰微紅,心中微跳,心說這朱兆平的性子該是兩輩子都是一樣的,當初她沒跟來,也沒跟他處出了情意,倒叫呂素素捷足先登撿去了便宜。 說起呂素素,何婉儀不禁皺起眉,示意玉葉將妙蓮抱了出去,同朱兆平道:“有件事要給你透個底兒,那位朱大嫂春心蕩漾,不愿繼續(xù)守寡,瞧著是要琵琶別抱了。只是她行事不正,一不叫了媒婆過來,二也不托了熟人幫忙相看,卻是背著人同鐘家的二爺攪合到了一處。鐘二爺在春風巷里賃了一座小院兒,便是他們?nèi)杖账綍镍x巢了。” 第061章 聽聞這消息, 朱兆平著實愣了一回,半晌嘆道:“想朱大哥那等舍己為人的漢子,竟是娶了這么個妻房,著實可嘆!”說著搖頭又嘆了兩聲, 轉(zhuǎn)頭囑咐道:“咱們只管銀子給足, 其他的都跟咱們家無關(guān), 不必打聽, 亦是不必多管。” 何婉儀微微點頭,只是心有不安:“只是鐘家……” 朱兆平微微凝神,片刻后笑道:“那位二爺我見過,亦是個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聽說他素喜沾花捻草, 一向是勾欄私窠子的座上賓,婉娘不必擔憂這事兒鬧出來的那一日會粘連到咱們身上。” 何婉儀淡淡輕笑:“鐘家雖如今無人做官,但聽說鐘家太爺和大爺同縣老爺或是州官都私交甚好,這等人家,可是不能得罪了。” 朱兆平唇角噙笑,溫熱的手覆住何婉儀纖弱冰冷的手指, 安撫道:“這都是爺們兒的事,你莫要擔憂, 好生在家照看妙蓮便是。”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劉氏家中那位二房愈發(fā)蹬鼻子上臉,每日里裝著一副嬌柔無害的模樣, 私底下的手段卻是花樣百出,將劉氏折騰得苦不堪言,每每見了何婉儀便要落淚,身子骨也日漸消瘦起來。而朱兆平在衙門里也漸漸有了些磕絆, 上峰總瞧他不順眼,每每便要苛責…… 何婉儀擺擺手命玉葉退下,她撫著胸口,覺得忽然間有些喘不過氣來。 玉葉本已經(jīng)一腳出了門庭,回首見著何婉儀臉色發(fā)白,便轉(zhuǎn)身又走了回來,重新給何婉儀倒了杯熱茶,喂著她喝了半盞,才擱回小幾上給她順著心口的氣兒。 “那個女人……”頓了頓,何婉儀仰頭道:“打聽來的消息果然屬實?” 玉葉面含憂慮,眼中卻溢出厭惡之色,說道:“可不是真的,想來那位是恨上了咱們家,手伸不進來沒法子作惡,這般從外頭打起了主意。” 何婉儀臉色愈發(fā)難看起來:“劉jiejie受了這等罪,原是因為我——” “奶奶。”玉葉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何婉儀的話,說道:“便是沒了那狐貍精,依著鄭大人的性子,以后還會有其他的女人,又哪里能保證個個兒都是好的。”說完抿嘴一嘆:“劉娘子太賢惠了些,偏偏又沒碰上良人。” 何婉儀默默看著角落邊的黑漆高腳花幾上擺著的那個玉凈蘭花瓶,忽而心中一痛,嘆道:“又哪里是劉jiejie太賢惠了,那位鄭大人自也是位良人,只可惜他心里沒有劉jiejie,他算是個良人,那也是旁人家的良人。” 玉葉聽罷心頭一塞,又想起劉娘子的小婢向她訴說之言,那位鄭大人對待后宅妾侍,卻是是素來溫柔小意的,不覺皺起眉,不解道:“劉娘子是為正妻,鄭大人實不該如此。” 何婉儀緩緩嘆氣,說道:“這天底下應該的不應該的都多了去,又哪里是頂著個正妻的名分,就該得了夫君喜愛的。” 又過得幾日,劉氏身邊伺候的小婢忽然過來請何婉儀,這回卻不是往戲堂子里去,卻是請去家里做客。何婉儀心中疑惑,便多問了兩句,豈料到那小婢沒說的兩三句便是涕淚連連,話里話外都是劉娘子要不好了,請她去看看,望能多加寬慰。 何婉儀聽得心頭一跳,忙起身命人打點一番,這就上了馬車往鄭家而去。 劉氏果然是不好了,原本細白的臉皮蒙上了一層蠟黃色,整個人骨瘦如柴,一說話便要喘氣。何婉儀起先還是焦急,可看了一會兒心里卻漸漸生出了一股陰寒涼意,這劉氏的病模樣,倒好似她上輩子行將就木時候的情形。 何婉儀略略沉思片刻,溫聲問道:“可是尋了郎中來看?” 劉氏喘了喘氣道:“換了好幾個郎中,都看不出什么病因,只說是平素里勞心憂思太過,這才攢在一處鬧了出來。” 何婉儀眼皮子一跳,心說上輩子她病了,陸續(xù)請來的好幾個郎中亦是這般的說辭。 劉氏見何婉儀似是面有深思,抬起枯瘦如柴的腕子擺了擺,兩側(cè)守著的三四個奴婢便走出了門去。玉葉最末,轉(zhuǎn)過身小心地將門扉關(guān)上,同另外幾個人守在門外,小聲地說著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