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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呂素素不安地動了動身子,額角處漸漸滲出汗滴來。 錦娘笑了一會兒,又說道:“以前呂娘子總說那位奶奶性子不好,是個惡毒又善妒的,可如今我才明白,哪里是那位奶奶惡毒善妒啊,原就是你自己個兒惡毒善妒吧!拿我做了筏子惡心了那位奶奶,可轉頭卻又容不下我,你有千萬的法子安置我,卻偏偏將我又推進了火坑,不就是因著你心里嫉恨,嫉恨我去勾引了四爺嘛!” 呂素素猛地喘起起來,錦娘伸出手輕輕撫著那處起伏不定的前胸,幽幽笑道:“眼下可如何是好呢,四爺他呀,心里是極厭惡了娘子呢!” 荷香見著呂素素忽地劇烈咳嗽了起來,忙上前拉扯起錦娘,皺眉道:“差不多成了,你本就是青樓的出身,也不算是娘子將你害進去的。她雖刻薄,可自己個兒也自食惡果了。我瞧著你如今又出來了,想來是奶奶將你贖出來了。依我說,你見好就收,以后好好過日子就是了,何必糾纏不休。” 錦娘恨恨瞪了眼荷香,罵道:“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若是她這般對你,你必定比我還要恨她,想要了她的性命。” 荷香不耐煩道:“若是你有本事將我弄回奶奶跟前伺候,你便是弄死她我也只當看不見,可眼下我是這里的大丫頭,她要是死了,我可是脫不得干系。你害她我不管,可你休要過來害我!” 錦娘見荷香寸步不讓,知道她是不會容許自己再靠近那毒婦了,恨恨啐了一口,轉身走了。 荷香回頭看著呂素素滿額頭的汗珠,不安地在床上動來動去,一雙手死死攥住了被褥,仿佛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噩夢,雖是心下厭煩,卻還是去擰了帕子坐在床沿上給她拭汗。只是正擦著,呂素素卻猛地睜開了眼,瞪得溜圓的眼睛珠子先是死死盯著帳頂看,等著轉眼瞧見因著受驚正害怕看著她的荷香,立時面露猙獰。 呂素素拼著全身的力氣從床上掙了起來,一巴掌呼了過去,滿腔滿腹的憤恨全都涌上了心頭,牙呲欲裂地咒罵道:“你這個賤人,原來上輩子,我竟是折在了你的手里!” 荷香挨了一巴掌,細白嬌嫩的臉皮上登時起了薄薄一層紅腫,若非是呂素素病了手上力氣不足,怕是這巴掌下來,她唇角便要滲出了血絲來。 床榻上,呂素素喘得一口氣,仰頭重重地磕在了床頭上。她涕淚滿面,滿臉的凄愴絕望,忽地一聲凄厲慘叫從口中喊出,奔涌而來的仇恨瞬時間將她淹沒。她再沒想過,她籌劃了十多年,好容易得手的愛人,竟是他親手要了她的一條性命! 第056章 屋子里寂靜異常, 只聽見呂素素“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持續不斷,好似破了口兒的窗戶紙,聽得人心里一陣陣的發寒。 荷香癱跪在地上一手捂著臉動也不敢動,她臉上很疼, 心里很怕, 她不敢抬頭, 連個眼神兒都不敢往床上看。 呂素素喘夠了氣兒, 再斜眼兒睨向地上猶自跪著的荷香時,方才那幾乎將她溺斃的憤恨又一次翻滾起來。這個荷香并非是不如以前機靈,不如以前頂用,她只是從頭到尾都不曾付出過真心罷了! 也是,荷香上輩子來她跟前的時候, 何氏沒來,這朱家的后宅里,她不是當家主母,也似是當家主母,荷香自然對她一心一意。后來去了潭溪鎮,何氏雖為正室, 她雖為二房,可何氏不得寵, 又是個莽撞無知的性子,荷香自然也知道,繼續跟著她才能最好的選擇。 荷香, 本就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罷了! 呂素素漸漸緩平了氣息,眼睛也不再看向荷香,冷冷道:“你出去吧!” 荷香的呼吸先是一滯,隨即伏在地上哽咽道:“是。”說著起身踉蹌著腳步快速走出了屋門。 呂素素看著荷香將門房輕輕關上, 看著這空蕩蕩的屋子,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她身上還燒得guntang,腦仁也疼得厲害,她努力回憶著方才那夢,不知不覺中卻又昏睡了過去。 還是那間屋子,還是那一日陽光明媚的早上。 “奶奶,棠梨閣那位死了。”荷香的臉上是忍不住的歡喜,湊在呂素素的跟前,將兩排白森森的牙齒都露了出來。 呂素素乍然聽得這個消息也愣了一回,可很快,她也忍不住暢快地笑了起來。那藥下了有些日子了,算算時候,那女人也該一命歸西了。 “瞧著四爺待奶奶的情分,怕是奶奶再生得一個小少爺出來,便能堂堂正正做了四爺的正妻了。”荷香一面說著,一面將呂素素扶了起來。 呂素素一手伏在高隆的肚皮上,臉上盡是得意舒暢的笑容,她緩緩笑道:“前陣子我叫云郎中幫忙看了一回,他說十有八九肚子里的這個還是個小子。” 荷香笑了起來,頓了頓又說道:“再得一個少爺,奶奶膝下便有兩子了,下回若是再有孕,得生個姑娘出來才好。奴婢瞧著四爺心里記著五姑娘呢,若是奶奶生下個女兒,四爺必定疼惜如珍寶。” 提及早夭的朱五姑娘朱妙蓮,呂素素臉上的笑很快消失了,不高興道:“那等福薄命短的傻子如何能跟我的孩兒相提并論。” 荷香一悚,忙說道:“那是自然的,是奴婢不會說話,奶奶千萬莫要生怒。” 呂素素沒出聲,只是頓了頓后說道:“既然那女人死了,盡快將后事辦了,再請了大和尚去那院超度念經,莫要將晦氣xiele出來,再污了我的明月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