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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眼中火氣更甚:“你扯了平哥兒做甚?莫不是覺得我是只老虎,能吃了你不成?” 第018章 何婉儀的心里,大太太趙氏比那猛虎可要厲害了許多。畢竟猛虎藏在深山,她不去招惹,那猛虎也不會來傷了她。可大太太不一樣,她總是瞧自己不順眼,得了機會,便要下手收拾了自己。 朱兆平皺起眉頭:“太太有什么話要說,只管說便是了,為何要獨獨留下何氏?” 大太太不快道:“怎么,如今我連留下她的臉面也沒有了?” 朱兆平回道:“自然不是,只是太太過于嚴厲,何氏害怕太太。太太要說什么,就只管當著兒子的面說了就是,難不成還有什么事情,是兒子不能知道的?” 大太太氣結,她留下何氏,自然是要背著人教訓她的,朱兆平留下,當著他的面兒,還如何教訓,怕是才開個頭兒,便要被撅了回去。 眼見大太太只胸口處此起彼伏,氣得不行,朱兆平道:“既然太太無話可說,兒子便先領了何氏回去。到底一夜不得安眠,兒子和何氏俱是困乏不堪。”說著扠手作揖,便要轉身離去。 何婉儀也忙跟著扠手福禮,正轉了身跟著朱兆平離去,卻聽得背后大太太咬牙切齒說了一句。 她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做母親的心術不正,燒死了妾侍孩子,這當女兒的,也是個渾然不知禮數的狐媚子,才嫁進門幾日,這便勾著相公不敬父母了。” 何婉儀腳下便走不動了,轉過身漲紅了臉道:“太太不喜歡兒媳,兒媳也能明白,只是太太緣何要說我的母親?那妾侍還有孩子并非我母親下的毒手,太太不該不分青紅皂白,不明是非源頭,這便出口傷人,毀人清譽!” “放肆!”大太太重重拍在案幾上,羞怒道:“你一個做人兒媳的,竟敢頂撞婆母,你眼里可還有禮法家規嗎?” 若是尋常,何婉儀自不會同大太太面對面兒的當面爭論,不管事實如何,她這般做了,先就站不住腳,得叫人說一聲沒教養。可是她又不能白白叫人將娘親說了去,為人子女,若是就聽著旁人污蔑了她娘親的清譽而閉口不言,哪里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去。 便要張口說話,卻被朱兆平按住了手腕,朱兆平道:“你先回去。” 見何婉儀目露怨色,不肯離去,朱兆平又輕輕說道:“去吧,岳母的事情,我自會替你同太太爭論明白的。” 朱兆平自來言出必行,這一點上,何婉儀還是信他的。點點頭,很是憤憤不平地看了大太太一眼,這才轉身走了。 大太太冷笑道:“好個大家閨秀,好個人人稱道的何家二姑娘,這便是她對待婆婆的態度,便是這般模樣,也能稱上一個賢良佳婦嗎?”又挑撥朱兆平:“好歹我也生養你一場,你便這般看著你媳婦兒對我不敬?” 朱兆平面無波瀾,淡淡道:“太太立身不正,也難怪何氏對太太不敬了。” 大太太只覺心口跳得厲害,又堵得她上不來氣兒,板起臉道:“這么說,這還是我咎由自取不成?” 朱兆平道:“兒子不敢這么想,只是太太說岳母燒死了妾侍孩子,這事兒并非岳母所為,然而太太不知事情始末便出口傷人,說到哪兒,都是不對的。” 大太太冷笑道:“這話潭溪鎮都傳遍了去,便是冤枉了,那也是何氏母親立身不正,自己做下的孽!” 朱兆平掀起眼皮眼神淡淡:“岳母被人冤屈,且要被太太說是立身不正,那太太當初買通了產婆,害的青柳一尸兩命,又該當如何說道呢?” 大太太唬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瞪起眼睛罵道:“你胡說什么呢!” 朱兆平臉上還是淡淡的,不見什么旁的神色,只是眼神略顯陰冷,說道:“太太擔心那產婆閉口不嚴,說出了太太的陰私,便許給一百兩銀子,做了封口費。只是兒子前幾年才知道,那個產婆,很久之前,便無緣無故的掉進池塘里淹死了。太太你說,那產婆可是因著做了虧心事,這才遭遇此等橫禍?” 大太太不敢說話,只畏懼地看著朱兆平,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自己生養一場的兒子,卻是一頭猛獸。這猛獸眼看著就要來傷害她的性命了。 好一會兒,大太太才磕磕絆絆道:“我,我是你親娘!” 朱兆平猛地閉上眼睛,只覺心口仿佛被人攥住了一般,叫他喘不過氣來。好一會兒才冷冷道:“是的,你是我的親娘,我自來都牢牢記在心里呢!”說完,睜開眼看著大太太:“何氏很是得我心意,太太若是能好生待她,婆媳關系和睦,兒子自然也歡喜。若是太太實在是不喜歡她,那便免了她晨昏請安,也省得見著了她出口傷人,鬧得關系不睦。”說完便要走,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總是我們在家也沒幾日了,太太便是不愿意瞧見我們,且先忍耐些,我們很快便要走了。” 何婉儀這里一腳踏進了棠梨閣,便聽見廡廊下,金枝同玉潤正在拌嘴。 那金枝口舌尖利,一張口便是不饒人,說道:“好個不要臉的小蹄子,擅動奶奶的東西,還敢觍著臉為自己爭辯。我不瞎也不聾,我瞧得清清楚楚,也聽得清清楚楚。你簪了奶奶的百子如意紋金簪,還擦了奶奶的胭脂,說什么以后你若是做了姨娘,也要享用一番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