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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被何婉儀眼中突如其來的煞氣驚住了,她有些害怕地轉(zhuǎn)過頭,雖然心里猶自羞澀,還是拎起被褥快速收拾了起來。等著看見那方沾了斑斑紅點的素白錦緞時,她愣了愣,將那緞子折了起來,放在了床角。 何婉儀轉(zhuǎn)過頭兀自盯著那光潔溜滑的銅鏡,她認真仔細地看著那鏡邊的紋路,那是她精挑細選的纏枝蓮花紋,她最愛的花。心里忽然悲慟不已,她可憐的孩子,她的妙蓮。 “在想什么呢?”朱兆平忽然走近,疑惑地看著她:“你怎么不去換衣裳?” 何婉儀驟然驚醒,怕得叫朱兆平看見自己臉上的淚痕,忙道:“這就去。”說著轉(zhuǎn)頭起身,疾步走向了屏風后頭。 朱兆平疑惑地皺了皺眉,倒也沒再理會。轉(zhuǎn)身四下看了一看他的新房,心里漸漸生出了一些歡喜。這個何氏如今瞧著還不錯,只盼著以后二人的相處,能夠更和諧一些才是。 這般想著,朱兆平不禁又想起了潘云。 他素來喜歡生動鮮活,有血有rou的女人,就像是潘云那樣,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不像大嫂那樣,一舉一動都仿佛拿著尺子量好的。也不像他的meimei,呆板無趣,好像紙上畫的美人兒。哦不,便是畫兒上的美人兒也是會有些表情的,偏這些女人,仿佛石雕一般,不會生怒,也不會歡喜,像死氣沉沉的墓xue,分明是年輕還未開放的花苞,可他卻嗅出了垂垂老矣的死人氣。也不知這個何氏,平素里又喜好些什么? 沒一會兒,何婉儀從屏風后頭走了出來。美人如玉似花,朱兆平著實被驚艷了一回,笑意溫柔地上前牽了何婉儀的手,便往外面走去。 這朱府大院是何婉儀走熟了的,上輩子朱兆平雖是不待見她,可前頭的時候,該是她正妻掌控的權(quán)柄,卻再沒有被那個呂素素染指過。可自從那件事發(fā)生后,她便被奪去了當家主母的權(quán)柄,然后管家的權(quán)利,就被他交給了呂素素。 想起那件事,何婉儀頓時生出了無限的怨悔。到底是一條人命,即便那女人心有不軌,意圖謀奪了她的夫婿,卻也是罪不至死的。可她口舌太過刻薄,其實那女人已經(jīng)面露愧色了,她不該乘勝追擊,一說再說的。若非如此,想來那女人也不會去投了井。 “想什么呢?臉色這么差勁。” 何婉儀猛地一驚,抬眼看去,卻是朱兆平溫煦柔和的眼睛。 “沒,沒什么。”何婉儀忽然有些緊張,她看透了天機,提前知道了故事的始末,可她真的就能手握勝券,得償所愿嗎? 何婉儀忽然有些不確定了,畢竟上輩子她犯下最多的錯過,便是好妒這一條。可這輩子,她真能枉顧了本心,對圍在朱兆平身邊那些鶯鶯燕燕視若無睹,不嫉不妒,做個真真正正的大家賢良婦嗎? 嘴上說著沒事,可臉色卻這么差勁,朱兆平握住何婉儀的手,笑道:“還說沒什么,手心都出汗了呢!”又聲線溫柔道:“你是害怕嗎?不用害怕,有我在呢!” 一瞬間,心里竟是充滿了溫暖。 何婉儀知道,這是個重情重義的男子,只要她好好的,不再做了那些虧心事,即便是以后他移情別戀,又一次愛上了呂素素,卻也會給她正妻的體面。既如此,她又害怕些什么呢? 進得屋門,里面已經(jīng)坐滿了人。 朱家是大戶人家,四世同堂,又都住在一起,平時里的人□□路就跟蜘蛛網(wǎng)一樣糾纏不清。上輩子的她嫁進朱家后,很快便拿到了一些管家的權(quán)利。可那時候她的性子木然不通世事,在這朱家大宅里真是步步為艱。后來她倒是一步一步厲害了起來,可很快就失去了丈夫的扶持,更是度日艱難。 何婉儀打起精神,將身子站得筆挺,乖巧地站在朱兆平的身旁,腳下剛好比他的錯后了一步的距離。 不怕,何婉儀精神抖擻地想著,這輩子她再也不沾染那些東西了。反正朱兆平不出幾月便要出門往蒼桐鎮(zhèn)去任職了,這回她一定要跟著去,再不會留在這宅子里伺候一個怎么也暖不熱心腸的婆婆了。 屋子里的人本來還在說笑,見得他們兩個來了,就都閉上了嘴,含笑看了過來。 朱兆平帶著何婉儀中規(guī)中矩地行了拜堂禮,然后就從朱老太爺那里開始,逐個拜謝朱家眾人,并送上早就準備好的鞋襪,繡帕一類的見面禮。 何婉儀的祖父何老太爺和朱老太爺是至交好友,何婉儀小的時候,朱老太爺也是抱過她的。這婚事本就是兩家的老太爺定下的,如今婚事既成,佳兒佳婦一對璧人,朱老太爺很是滿意。 朱老太爺滿意了,朱老夫人自然也是滿意的,含笑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孫子孫媳,擺擺手,就有人捧著兩匹朱紅色遍地金的撒花錦緞走了上來。 “這個喜慶,給你以后做裙子穿!”朱老夫人慈眉善目,笑起來更是和藹可親。 何婉儀忙雙手接住,轉(zhuǎn)身遞給了身后的玉葉,并矮身福禮:“多謝長輩恩賜,孫媳不勝欣喜。” 第004章 朱老太太年紀大了,最喜歡看年輕貌美的小輩兒,見著何婉儀生得好看,又眉眼靈動,不由笑道:“起吧起吧,不必多禮!” 朱兆平體貼地扶起何婉儀,兩人一道兒往下首走去,卻是朱兆平的父母,朱家大老爺朱崢,大太太趙氏。 透過眼睫覷見趙氏的一張臉,何婉儀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