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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宿沉默了許久。這一次,段青泥以為不會再得到答案。 然而片刻過后,玉宿很平靜地道:“沒有一定的說法?!?/br> 段青泥伸長指甲,在玉宿手掌上摳來摳去,戳得有一絲尖銳的痛。 “你說的那東西,未必奈何不了他?!庇袼奁^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段青泥心虛道:“我……我沒害怕,擔心也不行嗎?” “擔心誰?我?”玉宿輕飄飄地問,“還是那個祈周?” 段青泥:“……艸!” 這人怎么又開始了? 玉宿卻不打算多說了,他將段青泥的被子掖好,然后站起身道:“你先睡吧,我要去個地方。” 說著扭頭要走,卻讓段青泥撕著袖子拽了回來,怒吼道:“……站?。∧闼锏?,故意惹老子是不是?” 看他這個樣子,還是一點就爆。玉宿頓時放心了,道:“等我半個時辰。” 段青泥:“大半夜的,你去哪兒啊?” “符陽殿?!庇袼蘼暰€微冷了些,“我要去確認一件事情?!?/br> “……” 段青泥先是一怔,很快便會過意來。 他定定地問:“是我想的那件事嗎?” 玉宿點了點頭,說:“你等我。” 自段瑋撲朔迷離的一段問話下來,也并非對過去的一切都一無所獲。 至少在某件事情的答案上,段青泥和玉宿的想法……已經不謀而合了。 * 玉宿離開以后,段青泥一個人躺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腦子里面太亂了,裝了一堆相關或不相關的東西。信息量過于龐大,以至于到深夜了,耳邊仍閃回著段瑋方才說過的話,嗡嗡嗡的一直響個不停。 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剛吃了那煮過頭的糊粥,段青泥感覺胃很難受,隱約有點說不出脹痛;幸好玉宿臨走前,留了暖腳用的湯婆子,段青泥便蜷著身子,蝦米似的將它他裹胃上——可是裹了半天,發現脹的好像不是胃,而是胃往下一點的位置。 怎么回事啊……吃壞肚子也不該是這樣吧? 段青泥擰著眉頭,整個人捂棉被里,悶出了一身冷汗。 半昏半醒之際,忽然聽到紙窗輕響。段青泥迷迷糊糊地,問了一聲:“回來了?” 沒有人回答。 段青泥又道:“玉宿?” 有人從窗戶跳了進來,雙腳落地,緩步走到了床邊。段青泥翻了個身,睜開微腫的雙眼……卻對上一張熟悉的素白面具。 “祈、祈周?” 段青泥登時驚醒了,一抹滿頭的汗,詫異地問:“……你怎么來了?” 祈周點了點頭,上前掀開被褥,一伸手扣住段青泥的肩膀,似乎想將他打橫抱起。 段青泥問:“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祈周空出一手,指了指他來時的窗外,那一處連接著偏院以外的圍墻,沒有寒聽殿的守衛,只有大片望不到邊的茂密山林。 “……” 段青泥忽然不說話了,由著祈周上來抱他,動作十分生疏且吃力。 ——而當他抱到一半的瞬間,段青泥陡然抬起一手,大巴掌猛朝對方揮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白面具當即飛了出去,那人的臉被實實打偏了,大半張面龐浸在黑暗深處,一時辨認不出詳細的樣貌。 “你不是祈周!”段青泥面色驟冷,五指擰上那人下巴,發了狠地往近處拉拽,“說,你是誰?!” 而對方將計就計,一把攥住段青泥的手腕,強行將他從床上拎了起來,眼看要帶著一并沖出房間—— 偏這時候,傳來嗖的一聲銳器響動。于滿室數不清的暗影當中,鋒利的匕首徑自撕裂了黑夜的禁錮,幾乎是趕在轉眼的一剎那間,自那人單薄的肩臂狠狠穿了過去! “嘶……?。。?!” 凄厲而絕望的慘叫,一度將段青泥的耳朵震麻。 與此同時,玉宿從天而降,橫起一腳正中那人腦門,那力道尤其兇猛,直接將他踹出十來尺遠,重重摔倒在角落的書柜旁,霎時激起一陣驚天巨響。 段青泥急聲道:“快抓住他!” 玉宿一個疾步飛躍上前,正伸手的瞬間,卻不料那人反應比他還快,當即捂住受傷的肩膀,閃身踏上一旁倒塌的書柜,借力跳上方才來時的窗臺,頭也不回地沖進茫茫了夜色……不過片刻,便徹底消失了蹤影。 玉宿還待去追,段青泥卻趔趄一步,拉著他道:“別追了!我們追不上的……” “你還好嗎?”玉宿轉身過來,摸到段青泥的后背,如今竟是冰涼一片,浸了少許薄汗,很明顯的狀況不佳。 段青泥搖搖頭說:“沒事?!?/br> “怎么可能沒事?” 玉宿二話不說,抱著段青泥躺回床榻,又打來溫水,將他身上的汗都拭干凈。整個過程中,手都有些抖,一面擦拭一面極沉地道:“差點就來晚了……是我疏忽了,不該留你一個人。” 段青泥偏過頭,望著適才那人逃離的方向,愈是凝重地道:“我也沒想到,寒聽殿的守備還算森嚴,他能在這般環境下闖進里屋……說明根本沒人攔得住。” 說實話,段青泥也差點嚇得半死。誰又能料到,有人會頂著祈周的面具,直接摸到床邊來帶走他?這簡直比直接殺人還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