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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而言之,他們只留?的身子,不想留?的人?!标懴疽蛔肿值?,“而且這藥物看似平緩,實則依賴性極強。但凡斷了一日,?身上傷痛增劇,還是只有死路一條?!?/br> “……”段青泥屏住呼吸,腦子里盡是嗡嗡一片,一時亂得說不出一句話。 玉宿淡淡看他一眼,便將那泛白的五指回握住,繼而問陸暇道:“此毒可有解?” “有倒是有?!标懴狙壑樽右晦D,托著腮道,“但他得留在我這兒,少說五年……余毒才能根治?!?/br> 玉宿剛想說點什么,段青泥卻打斷道:“等等!” 他站起身,望著陸暇與陸小竹父子二人,狐疑地問:“說這么多,也就一張嘴。我憑什么信??” “愛信不信?!?/br> 陸暇將藥碗一磕,無所謂道:“?如今身居高位,做慣了長嶺掌門。又哪知他們天樞山的人,從不曾善待我們段家……不過是用來守山的工具罷了?!?/br> 他說的沒毛病。原書中的浮雪島段家,本來就是滅族的背景板;段青泥自幼被人拐出了島,中間長達十幾年的空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等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被困在天樞山的小黑屋了。 段青泥想了想,還是問陸暇道:“那?知道……我小時候,是怎么被拐出浮雪島的嗎?” 陸暇聽到這里,不由露出詫異的表情。 “爹爹,?別為難這個大傻帽了?!迸赃叺年懶≈竦?,“他真的啥也不知道,哪像什么少島主啊,簡直像個島外人……” 陸暇忍不住道:“?當真記憶有損?” 說著又去搭段青泥的脈,卻被他手忙腳亂地避開了。 陸暇盯著看了半天,最后長嘆一聲,緩緩開口道:“?是怎么被拐的,這我還真不知道。我只能告訴?,當年段家內亂滅族,背后是有人蓄意引導的……而?剛好在內亂之前失蹤,說不定也是某些計劃中的一環?!?/br> 段青泥:“那是誰在背后引導內亂?” 陸暇失笑道:“?猜?” 段青泥果斷答道:“長嶺?!?/br> “是啊……就那一幫豺狼虎豹,打著創立門派的旗號,表面與段家交好。其實到了傅情這一代,大多已對段家的特殊待遇不滿,便想方設法吞并浮雪島,拼命往島上塞入一些外族人士,強行擾亂他們的血脈傳承?!?/br> 陸暇道:“比如我身上,就只有一半是段家人的血?!?/br> ——陸小竹說過,外面像他們這樣的人很多。段家滅族之后四散奔逃,改名換姓過上了遠離喧囂的生活,不愿再與過去產生任何瓜葛。 “具體什么情況,我也不清楚。?若想知道,自己找姓傅的問去?!标懴窘o自己倒了杯茶,痛快地飲了,“反正,我只奉勸一句——別以為長嶺掌門手握實權,可以把整座天樞山踩在腳下。?在他們眼里,充其量是個傀儡……明面上的風光罷了?!?/br> 段青泥還待發問,但轉念一想,其實線索是斷在這里的。所有人口口聲聲喊著傅情,可人家開篇就已經失蹤了;陸暇畢竟是個局外人,他了解的東西也只浮于表面,且又帶著強烈的主觀情緒。 于是一段話說完,屋內四人皆陷入了沉默。玉宿見所有人都不說話,索性站出來道:“……還有一件事?!?/br> 陸暇:“什么?” “他胸前有道淡斑,應該是另一種毒?!庇袼奚斐鍪?,指尖在段青泥心口停了停,終是沒再往前,“?看看,會影響治病嗎?” 段青泥立馬將衣裳裹緊了,回頭狠瞪玉宿一眼,心說沒完了是吧,?就知道老子胸上有斑?! 玉宿倒是不再解他衣服,這回換了陸暇出手,兩人合力把段青泥抓起來,貼身的里衣稍微褪下來幾寸。有玉宿在一旁攔著,也就露了巴掌大的一點皮——見上面果然有塊青黑色的斑痕,許是時間隔得太久,所有紋路都淡得無法辨認。 陸暇瞇眼看了好一會兒,段青泥已經徹底無奈了,虛脫般地道:“這有什么啊,萬一是個胎記呢!” “不是胎記?!标懴菊f,“這東西我在哪兒見過?!?/br> 玉宿松開衣袖,從里面取出一塊黑色的石頭——是那日從慕玄房里得的。 陸暇便皺了眉,將那石頭捧手心里,又一次地陷入了沉思。 * 大概半炷香后,段青泥終于逃出了醫館的桎梏。 陸暇取走那塊石頭,又從段青泥和玉宿的指尖各采了血,表示自己要閉關查閱醫書,出結果還需等上一段時間。 剛好段青泥睡醒過來,吃過藥又出一身汗,衣服上也全是血漬,便想找個地方沖洗一下。 結果陸暇家的醫館是臨時搭的,從前門到后院破破爛爛,連塊洗澡的空地都挪不出來。就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山腳下,方圓一里之內不見幾家住戶,段青泥就想把自己弄干凈一點——卻得知所有的水都被玉某人煎藥用了,剩余最后一點給這臟貓洗了臉;隔醫館老遠的地方,倒是有一條小溪,要洗澡還得自己想辦法。 段青泥提著一只木桶出門,走一步停一步,時不時還喘一下,就像一只蝸牛慢慢地往前爬。 爬到一半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攙了上來。段青泥一回過頭,就看玉宿跟在旁邊,近在咫尺的位置。 段青泥往左,玉宿也往左;段青泥往右,玉宿也往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