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嵐醒悟過來，挑眉，“你竟然逗弄我？”

    江蘺忍笑道，“往日總是你逗弄我，今日我逗弄你一回，有何不可？”

    清嵐便要去抓她，江蘺后退兩步，福身行了一禮，臉上仍在笑，“多謝皇上厚愛。”

    萬公公在外輕咳了一聲，道，“皇上，皇后娘娘，新衣裳到了。”

    清嵐收斂神色，負手而立，“呈上來。”

    很快有兩個宮人捧著新做的帝后之衣進來。

    新皇登基，整個尚衣庫，連同宮外相關(guān)的繡莊，緊趕慢趕，才趕制出四套衣裳來，帝后各兩套。

    清嵐是黃黑二色，江蘺的是黃藕二色，上面繡著繁復(fù)精美的龍紋與鳳紋。這還只是日常穿著，兩人的朝服與頭冠還在緊急趕制中。

    兩人分別穿上那一套明黃的。

    清嵐往日慣常穿得濃烈，今日這一套黃色的上身，貴氣之余，倒還素凈了不少，竟顯得有兩分俊秀與書生氣。

    江蘺笑道，“好看。”

    清嵐低聲笑問，“是人好看，還是衣服好看？”

    江蘺幽幽看他一眼，道，“衣服好看。”

    清嵐深深看著江蘺，滿臉是笑，耳語道，“你最好看。”穿著一身黃色的江蘺，鮮妍無比，容色動人，當(dāng)真是太好看。

    百官的奏折一摞摞遞上來，日子就在忙碌中度過。江蘺漸漸習(xí)慣了宮中的日子。

    半個月后，帝后的朝服同時送到，赤紅作底、黑色鑲邊的布料，用金色的絲線，繡著山川星辰與花鳥祥云，以及威風(fēng)凜凜的龍鳳，尊貴又美麗。

    原本江蘺與清嵐都是不慣于人貼身伺候的，但是朝服冠冕繁復(fù)笨重，不得不讓人幫忙。

    眾人簇擁著二人換上。

    江蘺看向清嵐，雖他往日也穿紅色，但那樣濃烈艷麗的紅，與今天這莊重華貴、以黑點綴的紅，是完全不一樣的。

    從未穿過的顏色上身，壓住了他平日的懶散浮華，襯得他挺拔英武；十二連旒珠高高垂下，遮住帝王的容顏，襯托出他無上的威儀；紅色的主纓垂在耳側(cè)，金色刺繡、鑲嵌珠寶的腰封妥貼地勾勒出勁瘦的腰身……

    盡管江蘺未曾明著夸過清嵐，但她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地想，這個人，是真好看。

    清嵐亦眉眼帶笑打量她，“這身衣服，很趁你。”

    鳳袍上金色紋路蜿蜒華美，赤紅襯得女子越加艷麗逼人。胭脂色的腰封鑲著白玉，又繡上了連綿的春睡海棠，勾勒出了江蘺高挑的身材，不盈一握的腰身。

    “有些重。”江蘺蓁擺了擺最外一件曳地長袍，微微蹙眉。

    清嵐亦點頭，“確實十分束手束腳。”

    萬公公一頭冷汗，生怕一貫肆意的人會大手一揮，說登基大典不辦了。

    好在清嵐很快打消了他的擔(dān)心。

    “不過就一天，忍一忍。”清嵐溫柔誘哄著江蘺，親手替她戴上純金打造的鳳冠，細細擺弄好。

    “好罷。”江蘺乖乖配合他的動作，軟聲答應(yīng)，露出笑來。

    大典這一日，江蘺早早便起了，焚香沐浴之后，在臉上細細涂抹了胭脂，描繪了彎彎的黛眉，鏡中的女子，容光煥發(fā)、美艷無雙。宮女很快為她梳好了發(fā)，然后助她穿上華美的鳳袍，戴上尊貴的鳳冠。

    辰時，穿戴一新的清嵐來接江蘺，兩人同車來到太廟告祭天地，然后折返皇宮，來到慶霞宮，攜手登上龍座。

    百官命婦盛裝而來，在大殿上齊聲朝拜。殿外儀仗的衛(wèi)兵齊齊奏著雄渾的古樂，聲音震天，場面蔚為壯觀。

    不知為何，江蘺竟有些緊張，下意識地看向清嵐。清嵐沖她微微一笑，低聲道，“莫怕。”

    江蘺看著他，心緒竟真的慢慢平復(fù)下來。

    清嵐執(zhí)起她的手，面向御階之下的眾人，道，“眾卿平身。”

    “謝皇上。”眾人起身。清嵐?fàn)恐y，一道坐在了龍椅上。

    因著清嵐名聲在外，再迂腐的官員也不敢惹怒他，登基大典按照清嵐的心意，一切從簡。之后的登基賀詞、新帝禱告天地等繁文縟節(jié)能省則省，不能省便匆匆?guī)н^。宣布大赦天下之后，清嵐便開始一些政令。

    老皇帝的皇妃、子女安頓在帝都旁邊的一座縣城，衣食不受苛待，但出行卻受限制。能留他們性命，已是清嵐顧忌江蘺的仁慈了。

    江蘺輕聲問道，“越瑾辰呢？”

    清嵐瞥她一眼，似笑非笑，“你非要壞我心情。”

    江蘺軟道，“只是想知道一個結(jié)果罷了。”

    清嵐看向下首，淡道，“我未留他性命。”

    江蘺心中未有漣漪，只覺得所有的恩怨徹底消散了，她點頭，“嗯，這樣也好。”

    清嵐原還擔(dān)心江蘺責(zé)怪自己心狠手辣，不曾想她竟如此回應(yīng)。他笑了起來，面對群臣，道，“傳朕旨意，今后國內(nèi)上下，不得大興迷信，不得大興土木，不得勞民傷財。百官須廉潔奉公，一心為民，不可耽于享受。”

    他挑挑眉，補了一句，“三天兩頭搭臺看戲、飲酒聚餐的奢侈之事，可別讓朕知道了。”

    百官瑟瑟發(fā)抖，跪拜道，“皇上圣明。”

    江蘺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笑。

    上梁不正下梁歪。搭臺看戲、飲酒聚餐、不務(wù)正業(yè)之類，是老皇帝當(dāng)政時盛行的風(fēng)氣，清嵐有心革除，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而且從清嵐的口氣中能聽出，這人對陪人看戲、喝酒、閑聊之事，當(dāng)真是深惡痛絕。她又想起當(dāng)初他嫌棄地說“無聊得很”，竟有些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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