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女官在九零 第74節
上回老婆子她們讓把船給出去,自己沒答應。就是算到這些人可能會出幺蛾子,才讓婉慧多盯著點。沒成想,這洛老三他們還真是直接用了,船都直接下了水。 她能不氣嗎?氣洛老三不仁義,也氣自己公公婆婆不把她男人當回事。哪有這樣做兄弟的?又哪有這樣做爹媽的? 青磚瓦房的大院里,李來鳳做好了飯菜,一家人坐在院子小桌下吃飯。 今天耽誤了些時間,吃飯的時間也晚了。李來鳳手藝一般,就隨便煎了兩條魚,一些咸菜,炒了個韭菜雞蛋。飯就是普通白米飯,放了點紅薯到里面。 肖英先給自己孫子,也就是李來鳳的兒子夾了一大半的雞蛋。 小男孩長得很胖,又黑,端起來西里呼嚕的就開始吃,也不管旁人。 洛珍在一旁撇撇嘴,自己也趕緊夾了兩筷子。再晚一點她弟就得把雞蛋全吃完了,阿嬤偏心得很,都不給自己夾的。 洛老三因為船到手的事,這會心里舒服,可省了一大筆錢,特意把家里釀的酒拿出來,跟洛老爺子小酌起來。 “二嫂不會找過來吧?咱這樣問都不問一聲直接用。” 李來鳳吃了兩口還是不安心,現在張秀梅和阿漁都不如以前好對付,她就怕鬧得不好收場。 洛老三笑了一下,“都是一家人,再說了咱爸也要用船呢。二嫂就算不準我用,也得準咱爸用吧?反正二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船放在那也是放,大不了等以后二哥回來了再還回去。” 說是這么說,洛老三卻覺得二哥回不來了,這么久了,估計早死了。但這話他不敢當著倆老人說,別看自己受寵,二哥也是爹媽的孩子,說錯了話得挨一頓罵。 洛康沒說話,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只是端起碗瞇了一口酒,叮囑了一聲。 “別像自己的船一樣糟蹋,小心點用。” “你爸說得對,小心點用。至于你二嫂,不用管她。到外面去心都飄了,上次問她還不答應呢。這我兒子的東西,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們沒看見,她和阿漁兩個打扮得妖里妖氣的,我看這母女二人遲早要飛。” 肖英沒什么好語氣,上次被張秀梅拒絕了她就一肚子氣,要不是膽子肥了,那張秀梅還敢那么跟自己說話? 洛珍趕緊附和,“就是就是,阿漁擺攤的時候穿得也很妖氣,好多地痞流氓都愛去攤位上,也不嫌害臊。” “都是跟她阿媽學壞的。” 肖英落下一句。 這種話男人不好插嘴,洛康倒是咳了一聲,示意別在孩子面前亂說話。雖然這次二兒媳沒答應把船給他們用,他心里也不高興。可二兒媳一直帶著孩子,以前對他還是很尊重的。 肖英不理他,自己家里吃飯,說兩句怎么了?沒什么不能說的。 正說著呢,半掩的院門就被人推開了。 洛漁和張秀梅倆人走進來,看著這些還安心坐著吃飯的所謂的親人。 “二嫂,阿漁,你們怎么來了?” 洛老三碗一放,有些心虛的問道。 昨日夜里才把船放下去,怎么今天中午就來了? “我來問問愛華船的事。” 張秀梅語氣硬邦邦的,放以前她肯定會先問候肖英和洛康,但這事她太生氣了,叫都懶得叫人。 “哦,這事本來想抽個時間跟你說的,太忙了搞忘記了。” 洛世華抓了抓手臂,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說什么說?那是我兒子的船,給他阿爸用怎么了?張秀梅你還來興師問罪是不是?要被愛華知道你這樣的態度,你看他抽不抽你。” 肖英把碗一摔,嚇得洛珍一抖,又偷著給自己夾了一筷子雞蛋。 張秀梅深吸一口氣,她直勾勾的盯著這所謂的家人,像是要把以前的怨氣都吐出來一般。 “那也等愛華回來安排,只要愛華一天沒回來,這船我就不允許你們糟蹋。別說他是你們兒子了,但凡你們把他當兒子,就不會偷兒子的船。當初這船是愛華辛苦掙來的,找你們借錢的時候你們借了嗎?他每年給你們幾百塊錢呢,你們拿過去貼補老三,管過一下愛華沒有?現在人沒回來,你們偷船倒是偷得利索。興師問罪我不敢,你們畢竟是愛華的爹媽。愛華也沒剩下什么東西給我們了,就這艘船,我得給他守著。” 她這話頗有些不客氣,跟以前那柔弱的樣子完全是兩個人了。 洛康首先就變了臉色,他是做老子的,平時也好面子。雖然偏心小兒子,卻做得比較好看。現在被兒媳找上門說偷兒子的船,自己兒子的船,怎,怎么能叫偷呢?就是借用而已。 洛世華也不怎么高興,一口一個偷的,說得他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不是,二嫂,上回阿媽已經跟你說過了。要不是沒辦法,我也不會非要用這個船。再說,這船你放在那,不是被老鼠啃也是被蟲蛀,給我們用就給我們用了唄,能有啥啊。咱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這么計較吧?” “什么叫偷,翻了天了你張秀梅,那是我兒子的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還用得著你管?” 肖英直接站起來,指著張秀梅怒氣沖沖的吼道。 張秀梅要被這些人的厚臉皮氣得頭暈了,被洛漁扶著才穩住身體。 正好盧婉慧帶著村長等人過來,一伙人剛好聽到肖英叫囂的話。 盧婉慧跟他們不是一家人,聽到這話也氣得不行,一腳跨過門檻走進去,上前扶著張秀梅。 “肖嬸,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愛華確實是你們兒子,但也是秀梅的男人,更是三個孩子的爸爸,你們要用船,怎么著也得秀梅他們同意了吧?不問就直接拿,咱村里哪有這個理的。你這樣不就是苛待秀梅他們,傳出去多難聽啊。” 后面跟進來的村長也點頭,“是啊,肖嬸你這話真不對。” 還有幾個村里的長輩,都是盧婉慧叫過來做主的,盧隊長也來了,他是捕魚隊的隊長也有些話語權的。 肖英洛康等人哪想到村長這些都來了,再看后面,還有好些村里人探頭探腦的往里看呢。 看見村長這些人都對他們露出不贊同的表情,洛康臉漲得通紅,只覺得丟人,難免埋怨的看向了張秀梅。之前還覺得這兒媳懂事,現在看來,也是個不懂事的,家事居然還摻和這么多人進來。 肖英一瞬間也覺得丟人,但她之前經過那么大一場的丟人,臉皮都厚了。看到這些人,她就知道,是這個兒媳找來的。心里頭火氣更旺了。 好啊你個張秀梅,居然還知道找幫手了。 “我哪不對了?大家伙也評評理,我兒子的船,就放在那,沒人用。正好我老頭他們的船壞了,既然這樣,是一家人,這船給他爸用,你說我兒子能不答應嗎?張秀梅是我兒媳沒錯,但這事她一個人哪做得了主,就是一個外人。我兒子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我和他爸用他的船,他怎么著也不會說半句。你們都是有兒子的,做父母的用兒子的東西,能用偷這個詞嗎?不都是拿來就用的。主要就是我兒子現在沒在,我們沒法問他。但這事,我們哪里辦錯了?我家老二一向是有孝心的,逢年過節啥好東西就送來。他就算在這,他爸要用他的船,他也會點頭答應。反倒是我這個兒媳,把這船就當成她自己的,你們不知道說話有多難聽,一口一個偷字,做兒媳的哪有這么說自己公公婆婆的?一點教養都沒有。“ 肖英向來能說會道,這時候只說爹媽能不能用兒子的東西,強調這一點,倒讓很多人覺得有道理了。 “辛苦養大的兒子,做爹的用他一艘船還要被這么說,洛阿叔也是可憐,我看還是張秀梅不懂事。洛老二不在了,不求她多照顧著倆老的,哪能上門說自己公公婆婆偷東西啊?” “要我說也是,兒媳本來就是外人,哪輪到她來管這些。就算洛老二在這,也說不出什么來。” “洛老二確實是個有孝心的,他要是在這聽到自己女人說自己爹媽,那不得當場給教訓。女人還是要多管教,不然真翻了天。” 就連村長等人都想要點頭了,主要是肖老太說得確實沒錯,做爹娘的用自己兒子的東西而已。 洛漁扶著張秀梅,見她吸氣的聲音加重,擔心她這情緒上來對身體不好。趕緊讓盧婉慧扶她到一旁坐下,好好緩和下情緒,自己則站在院子跟巧舌如簧的肖英對峙。 “阿嬤,我阿媽守著船是為什么?是為我阿爸守的。這船對我阿爸意義不一樣,當年我阿爸一天天架著小船出海,沒旁人幫忙,辛辛苦苦攢下錢,就想換一艘大船的。后來差了點錢,我記得才幾十塊吧,找你們借錢。你當時咋說的?說我阿爸沒本事就別買船,一輩子買不起你也不會管的。當天晚上回去,我阿爸就坐在廊下發呆,那會我還小,可我記得,他哭了。大概是沒想到他那么孝順您,結果只是跟您借錢而已,您都不答應。可別說您沒錢。那會我阿爸一年掙千把塊,您強硬的要求他每年必須給兩百。小叔大伯您都沒要的,只要我阿爸給。這錢,他每年都給您了,再加上平日里各種孝敬,還有他沒結婚以前上交的,您有錢的,能差這幾十?” “對,他是您親兒子,您用他的船,就算是我阿爸也沒話說。但咱講些道理,這是不是我爸一個人買的船?我阿媽是做媳婦的,可她嫁進來,當牛做馬的孝順你們,又生下我們姐弟妹三個,還被你們說成是外人。那既然這么說的話,您也是洛家的外人的,您憑什么說您能用我阿爸的船?我阿媽心心念念都是我阿爸,房子被你們花五百買了,我們沒說啥。現在我阿爸就留下這艘船,她為什么不想讓你們用,是因為我阿爸很珍惜這艘船,她想等我阿爸回來,看到完好無損的船。不然我們為什么要拖上岸,又為什么要上漆打蠟?” “從我這晚輩來看,房子到這船,你就是和三叔他們看我阿爸沒在,純欺負我們而已。都說沒娘的孩子可憐,我看沒爸的孩子更可憐。我們沒留下他給我們蓋的房子,連船都留不住。” 說著說著,洛漁直接哭了出來,這情緒她醞釀了好一會,就等著現在情真意切的哭出聲,哭得越可憐越好。 她一說一哭,再看邊上同樣抽泣的張秀梅。 苛待老二家孤兒寡母的帽子就被大家伙直接扣在了肖英他們頭上。 “當初老二買船借錢借到我這了,我沒錢就沒借,還問他怎么不跟自己爹媽要一點。洛阿叔還出海呢,手里有錢的。老二每年也給錢,我還以為他們家三個兄弟都給呢,沒想到只有洛老二給。那時候老二為了買船,起早貪黑的,那么大風浪都出去。老二老實啊,我問他他還說想自己解決,沒想到里頭還有這點事。這做爹媽的真狠心,好意思說。” “哎喲我聽阿漁說的就想哭,實在話,咱們做兒媳的要是外人,那以后也別伺候公婆了,都是外人了還管這些干啥啊?秀梅能有啥心思,她就是想自己男人,想給自己男人守住點東西。這做娘老子的,要真看重自己兒子,秀梅不讓他們動船的時候就不應該動,而不是事后偷摸著用船。要被他們用壞了還是咋的,那洛老二回來能不心疼?” “這老頭老太太偏心咱又不是不知道,老二剛失蹤多久啊,就把這么大的房子花五百買了,他們不就是逼著秀梅賣的。現在秀梅一家村里呆不下去了,只能去城里討生活,他們還不放過,連艘船都要。我要是有這樣的公公婆婆,死了我都不帶看一眼的。” 為張秀梅說話的大多數都是女人,聲音也大,直臊得李來鳳都不好意思抬頭,想躲到廚房去。 洛漁再接再厲,轉頭哭求村長等人。 “阿叔們,我們也沒說別的,那是我阿爸的船,唯一留下來的東西了,我和我阿媽想守著船,還有錯了嗎?這事我們不同意,他們就直接拿去用了,沒跟我們說一聲的。要是不回來,這船以后是不是就是他們的了?我心里明白,阿公用我沒話說,但我三叔這么多年沒攢下錢嗎?他和我阿公是合伙的,船壞了,不應該是再去買船?用我阿爸的船算什么?我也不求你們做主,就是這事是不是得講良心。我阿媽人還在呢,我這做兒女的也在,船是我阿爸的財產,就算按照法律,也該落到我阿媽這。但我阿爸還在,只是失蹤了而已,我阿媽還是我爸的妻子,他的財產,也還是我阿媽的啊。” “咱現在是法治社會,得懂法。他們這樣用船,就是不問自取啊。要實在不行,我就只能上法院了,看看法院那邊怎么說,看看還講不講法律了。” 她發了狠似的咬牙,直接法院都搬出來了。 村里人哪有去過法院的,就算是法律也不懂什么,頂多就是知道殺人放火都不能干而已。聽洛漁說的話,再看看她這個表情,要不是被逼狠了,也不至于說什么上法院的話來。 她一說完,門外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 “這屬于侵占他人財物了,上法院去判下來,能坐牢半年。” 洛漁淚眼婆娑的看過去,宮先生走在前面,眼神落在自己臉上,向來的淡漠的臉上這會不高興的情緒卻很明顯,吳鵬跟在后面狗腿的補充。 “宮先生,咱公司法務部的律師打官司厲害得很。剛咱也聽到了,這么大的房子才五百買的,屬于不合理交易了,不作數的。讓阿漁把五百塊錢還回去,咱們幫阿漁把房子要回來。” 他們倆氣質獨特,從外面進來,愣是有一圈人讓位置。幾乎是暢通無阻的,宮先生站在了洛漁身邊。 “洛漁,你家里這么大的事還說沒事呢?好歹也是酒店的股東之一了,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要是需要律師,宮先生直接撥幾個給你。別怕啊,現在一家人打官司的多得事,做兒子的把自己老子告進牢里的都一堆。咱現在可是法治社會,干啥都講法,別跟他們客氣。” 吳鵬朝洛漁擠眉弄眼的,話里話外都告訴所有人,她們是有人撐腰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宮先生這通身的氣質,就不是一般人。衣著考究,渾身冷淡得很,就站在那,大家伙的視線都沒法從他身上挪開。后面的吳鵬又一口一個宮先生的,那肯定是有權勢的人。 這下大家落在洛漁和張秀梅身上的眼神就變了,沒想到啊,他們居然在城里碰到有權勢的人。剛那人說什么?阿漁還是什么酒店股東了。雖然沒聽明白股東是什么意思,卻不妨礙大家覺得這詞厲害。 他們倆人一出現,原本還沒當回事讓自己阿媽沖鋒陷陣的洛老三都不敢亂動了。洛康雖然年紀大,可他膽子不大的,一聽什么法院,兒子告老子坐牢,就嚇得不輕。 唯獨那肖英,硬著頭皮說道:“什么法不法的,我們老人家不懂。我就知道那是我兒子的船,我就算是燒了都行,別說用了。別給我扯這些東西,有本事你們就去告我,我還真不怕。” 還是個硬茬,吳鵬覺得這老太太難纏。 結果肖英剛說完,洛漁就抬頭同宮先生說話,一臉堅定的小表情。 “宮先生,我阿嬤都這么說了,那您借一個律師給我。侵占他人財物算一個,還有這套房子,我要要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阿漁:早說房子屬于不合理交易啊,這官司我就早打了。 第74章 、第 74 章 洛漁并不懂這個年代的法律,?作為一個擁有唐宮生活經歷的人,她能記住的只是唐宮的宮規,甚至連她原本生活朝代的律法都不算太清楚。因為她自小就在唐宮里面生活,?記住宮規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但此時,聽到宮先生和吳鵬他們說的。洛漁打定了主意,?既然肖英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底線,?那她也只能走法律途徑了。 船,要回來。房子,也要回來。 以前是她不知道,房子確實給賣了,五百塊確實是虧了。但賣了就賣了,?錢貨兩訖的事,?她沒想過拿回來。但現在不一樣啊,大概是肖英他們覺得房子都能五百買,?這船我就算拿過去用也沒啥,?三番五次的這樣煩人。 不合理買賣,?這詞她喜歡,本身就不合理。那時候張秀梅渾渾噩噩的,?面對肖英等人哪有什么招架之力,與其說她愿意賣,?不如說心如死灰實在不想折騰才賣了的。 若是能把房子弄回來,?那自然是好的。就算弄不回來,?嚇嚇他們也行。 聽洛漁這小姑娘斬釘截鐵的話,?村長幾人都瞠目結舌。 這,這是來真的啊? 洛漁當然是來真的,還能開什么玩笑,馬上就開始跟宮先生對接時間了。 “宮先生,?明天有時間嗎?如果明天有時間,我就去您公司一趟。也要先麻煩您幫我看看什么律師比較合適,需要什么證據之類的我都找出來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