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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青舟行在線閱讀 - 第12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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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氣。”她扭頭夾羊rou,看見這家里鬼鬼祟祟的貍貓已經伸爪到了盤子上。丟了塊rou于她,李秀蘭等來了謝蓬萊進屋。

    “那女囚犯你要如何處理?”她也不談錦王,心里還記掛著柳秦桑腹中胎兒。

    “花巷她待不下去了,我接她到這院里一塊兒住段時日,等她身體好轉、孩子出生再從長計議。”謝蓬萊對柳秦桑心中其實有愧:她的確可以不放雅蘇出城保住一時性命,但盧盡花她們需要人命交代,叛徒的下場多是送命。

    “你可別心慈手軟,這女子性子烈,沒準兒會去京城告你。雖沒實證,但可能會被有心人拿住給你潑臟水。”李秀蘭語氣硬氣,話里卻都是在為謝蓬萊考慮。

    謝蓬萊點頭,“她的確曾被人利用教唆過,但論及罪責,這些時日的牢獄苦頭已經夠了。”

    “天下就是這樣的女子太多,我才不看好你們。”李秀蘭道,“若有清腦洗心的藥,我走遍天下也要找到。喂她們吃了,一個個地長出骨頭、竄出棱角,別傻乎乎地被人吃干抹凈還替人叫屈。”她話鋒一轉,“你我都知道沒這個藥,所以就算你集結了千人、萬人,如何敵天下這千萬人、萬萬人的固念?如何防止源源不斷的女子從沙海竄到男人懷里蒙眼躲起來?”

    謝蓬萊暗暗長嘆了一氣——李秀蘭將她和錦王、阿鷺、盧盡花等人的擔憂都清晰道出。李秀蘭說,人命是救不盡的,人心、尤其女人之心更是救不完的。所以才勸她們莫要折騰,且自顧自前程。

    謝蓬萊默默吃了兩盅酒,這時,門外有人敲,“謝縣令,我把柳姑娘送來了。”

    她應了聲,放下筷子準備接人,出門前對李秀蘭道,“可我們放不下,要是人人都只思及眼前的丁點富貴,天下女人則永無寧生、永不開眼。要早走了輕巧道,商王何以精心培育殿下以治理兵馬,白芷何以忍痛嫁了云放江欲保住兵權,盧盡花何以潦倒數年也不改初心,殿下何以屈尊沙海吃這份苦頭?”

    以前人做對的、做錯的,都不該被一筆勾銷,換來一句“不識時務”的評語。現在她們也不知道那條路究竟是對是錯,“醒的越多,才越有可能。越是躲,越沒路走。”

    看著謝蓬萊的背影,李秀蘭狠狠地仰頭灌進那杯酒,“看著溫吞,是個辛辣貨色。”

    第79章

    北夏鹽州顧名思義,是個除了產鹽、其余吃穿用物資皆要自外購入的地方。雖和華朝的榷場尚未開啟,但西遼、吐蕃、回鶻及西域商人前往此地暢通無阻。對于南邊來的走私商人,鹽州則佯裝不知。

    “西露芽、東建安,這兩種茶現下在北夏賣得最好。沒法子,想要吃好喝好穿好玩好,還是得從華朝進貨。”茶葉販子喜滋滋地數著碎銀說。南邊的貨物進了鹽州就身價劇增,沙海這支商隊帶出去的貨物不到半日就銷售一空。

    阿鷺和月娘則和女匪首野利真一路也進了鹽州,她細心觀察城內布防,李素月則警戒著四周探究的眼神。而女匪首膽大到只身與他們同路,cao著一口道地北夏話和人問價。問了一路后野利真才嘆出一口中原官話,“直娘賊的,這兒的鹽價竟也漲了兩成。”

    野利真這個姓名是她問了好久才磨出的答案,知道這個姓氏后她心里徹底確定,此人就是北夏左廂神勇軍司的女兒。而她以前聽云放江談論北夏形勢時講過一個教人氣憤的故事:

    北夏人有妻后母、報寡嫂之制,連娶自己叔母也不稀奇。為的就是女盡其用,多生出人口。華朝女子也有嫁入北夏貴戚世家的,但幾乎無人逃出此類命運。左廂神勇軍司的軍都統野利遇戎就娶了自己的華朝出身、大他十五歲的叔母為妻。說是娶,莫若講是搶來的。他借著政變殺了叔叔,坐穩了軍都統的位置。那叔母被迫屈從于他前曾欲逃跑或尋死,可都沒成功,最終生下一女后虛弱病死。

    此女七歲尚騎射、十二能擒敵,但因為是個女子卻無法在北夏軍中任職,又被父親逼著嫁人,后來一氣之下到鹽州附近入山為匪。

    云放江說這個故事本意是要阿鷺“知好歹”,“我朝女子能為官為將,你該知足。托父母的顏面和朝廷看中,給你封了個承宣使,放眼諸國都是獨一份的。”沒逼得阿鷺也像野利真一般落草,反而被封個虛銜,云放江自以為有底氣不斷告誡女兒要本分,不要像已過世的母親那樣野心勃勃,總覺得懷才不遇。

    “莫不是鹽池那兒出了事?”阿鷺看著野利真,“還是因為今年本就是鹽荒之年?”

    “鹽州的鹽只有想不想產,不存在荒不荒。”野利真背拿著馬鞭,指著墻頭一面旗,“曉不曉得那北夏文寫得甚?”她狡黠地掃了眼阿鷺,點了點下巴道,“不像。”

    “那是甚意思?”阿鷺能聽懂些北夏語,但不識他們的文字。

    “云。”野利真輕輕吐出一個字,阿鷺和月娘幾乎同時變了臉。

    “新來的南宣徽使兼了鹽州刺史,一上任就緊守鹽池減少出口。你說你是他親女兒,猜猜你那投敵的爹打個甚算盤?”野利真丟了碎銀給街邊小販,招呼這二人坐下吃頓熱乎的年飯。

    “北夏人受中原影響,也過新年。昨兒除夕你在我寨子里吃得不痛快,今天到城里可要放開些。”幾人吃得簡單:兩根烤羊腿,幾塊餅馕和面湯。

    阿鷺的手才伸向羊腿,李素月已經用小刀替她一片片削好,將rou放進面湯后她囑咐阿鷺,“你吃些軟乎的便于消食。”一雙清和的眉眼彎彎一抬,轉向野利真時正碰到她隱約羨慕的眼神,“我娘子確不像云放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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