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春心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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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相召、香車寶馬,謝他酒朋詩侶。 ——曾經的繁華有多喧囂,如今的喜悅就有多憂傷。需要何等的顛沛與磋磨,才能讓當年瀟灑肆意的少年如此溫潤如玉。 他自己并不覺得惋惜。 可光是聽他偶爾說出的關于那些過往車馬如龍日子里的只言片語,便已讓人覺得心疼。 陳景緊緊握住他的手,過了一會兒道:“吹梅不在了,可陳景還在。我愿做老祖宗的劍。” 傅元青一笑:“好,好!” 他左顧右盼,找到了墻上掛著的佩劍,雙手一握,已用力拔出。他受過拶夾,指骨曾斷裂,幾乎不吃力,劍將將要從他手中跌落,陳景已從他身后伸手,將他老祖宗的右手與劍一并握住。 “我想作歌舞劍。一個宮人,能歌否?能舞否?”傅元青問。 “能。”陳景死死握住他的手,“老祖宗想做什么,陳景都陪著您。” 傅元青在陳景懷中,仰頭往后看,只看到陳景小半張露在面具外的臉頰,笑了笑,左手拿起酒壺,仰頭而盡。酒勁這一次是真的上來了。 陳景穩穩拖住他的手腕,讓他握劍時不再刺骨地痛。 傅元青有些恍惚,他像是握住了自己的吹梅劍,甚至,比吹梅還要讓自己珍愛。 火辣辣的酒意,燒過的不止他的喉嚨,還有十三年的時光…… “陳景,請君同我舞。請君聽我歌。” 劍在手,傅元青抬手起劍,劍意在心,劍光卻在水榭間起,歌亦起。 ——大丈夫處世兮,立功名,功名既立兮,王業成。王業成兮,四海清。四海清兮,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兮,吾將醉,吾將醉兮,舞霜鋒。 舞劍作歌,本就是士林所謂,讓傅元青做起來,更添幾分仙姿鳳儀。 豪情激蕩,心起層云。 曾經那個少年人這一刻似乎回來了。 一曲舞盡。 傅元青轉身,取下了陳景的面具。 “陳景,我今日很歡喜。” “我知道。” 他仔細瞧著這個年輕人,眼神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情誼:“ 陳景,我醉了。” “是,老祖宗醉了。”陳景低聲道。 傅元青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上陳景的嘴唇,在酒意的遮掩下,肆意妄為。剛握在兩人手中的劍,咣當一聲落在地上,沒人在意。 兩人緊緊相擁。 熱烈吻著,埋藏在心底的情誼在這一刻并不需要遮掩,猶如熔巖噴發般的奔涌而出。 他們從水榭轉而入了后面的暖閣,閣內早就已整潔熏香,臥榻軟枕,準備妥帖。傅元青親吻著陳景,將他引至榻上。 他躬身為他脫靴,就像對待帝王那般,陳景一怔,攙挽傅元青:“老祖宗,不必如此。” 傅元青問他:“陳景,你喜歡我嗎?” “喜歡。”陳景肯定道。 傅元青站在榻前緩緩解開腰間宮絳,除下一件件衣衫,直至衣物全無。他皮膚白皙,身體修長,如今看來一絲贅rou都沒有。 他應是有些羞澀的,可酒意讓他又大膽直前。 他垂首解開發絲,發絲落下,輕微的遮蓋起自己殘缺之處。 “我……并不健全。”傅元青說,“這樣你還喜愛嗎?” “喜愛。”陳景又說。 傅元青在陳景注視下渾身都泛出了一層粉色,他垂目道:“我、我有些時候,生出些妄想,若能遇見你,在我尚是傅家二公子那時,在我剛中探花的時候。也能以正經公子的身份與君相遇,想必不會如此狼狽不堪了。可又想起,若不是籍沒入宮,又怎么會遇見你……” “老祖宗,我……” “我自詡就算身為宮人還有些堅持——便是被人恥笑,我也有君子之義、守孔孟之道。”傅元青說,“第一次在聽濤居見你,我就應該讓方涇免了你的死罪,給你銀錢,讓你出宮,未來你也能找到心愛之人與其結發做夫妻。與卿種種,全是我一己私心,才讓你與我同入深淵。” 他緩緩抬起眼眉,溫和地看向陳景,問:“這樣心思陰暗之人,你還喜愛嗎?” “我愛老祖宗入髓。”陳景說,“老祖宗若懷疑,剖胸挖心可鑒。” “好。” 傅元青跪于陳景身前,仰頭看他道:“過去都是你以身奉我。你既如此說,今日……便讓我將過去種種,奉還與你。我為宮人,伺候主子是本職。可從未有一次讓我如此心甘情愿。” “老祖宗你——” “你莫動。”傅元青脫下陳景的靴子,又為他解開革帶,緩緩爬入陳景腿間,仰頭看他,溫柔道,“讓我侍奉你。” 第44章 風浪 陳景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沖擊,呼吸緊了…… 老祖宗亦不抵抗。 把柔順的侍奉進行到底。 …… 陳景吸吮他的嘴唇,不由分說。 老祖宗皺眉,輕聲道:“臟……” 一個字只說了一半,又被堵住了嘴,他嘴里多了些陳景的氣息。 兩人以舌糾纏,濕了嘴角,又過了好一會兒,陳景才將他松開,卻摟在懷中,不許他動。 “老祖宗哪里學來這些勾引人的手段。”陳景摟著他的腰沙啞問。 “問了宮中尚寢局的女官老姑姑。”傅元青低聲道,“她們懂得多一些。” 他剛還勇氣十足,這會兒說到這里,聲音都低了下去。風情中帶了許多純真…… 陳景握住了傅元青的手。 十指緊扣。 駕鶴登仙,同到極樂之巔。 * 與此同時,紫禁城內養心殿。 德寶拿著拂塵從里間悄聲出來,已抵配殿后面廊下房處,他推門而入,中間一個小爐燒了熱水,曹半安正在旁邊靜坐,他袖子平攤在膝蓋上,纖細的雙手只有指尖露了幾寸在外,盯著那爐火,一動不動,看起來有些時辰了。 德寶作揖道:“曹爺,折子主子爺留中不發了。” 曹半安緩緩收回視線,對德寶道:“折子是老祖宗送回來的。我得見過主子爺了,才好回去給老祖宗復命。” 德寶有些為難:“曹爺,主子歇下了。” “打過年起,主子晚上就不怎么招呼人了。”曹半安說,“尚寢局里的幾位姑姑來了司禮監幾次,說下面的司寢連皇上的模樣都生疏了。德寶,你身為掌殿太監,就是這么敷衍差事的?” 德寶一抖,苦著臉說:“曹爺,主子有令,咱們不敢不聽啊。” 曹半安眼神冷冷清清的,看他半天,最后嘆了口氣:“一天天的總拿著主子的名號敷衍人。老祖宗寬容,你們便偷懶。” 說道這里他已經站了起來。 腰間貂珰垂下,與牙牌分掛在他革帶兩側,顯得他腰細挺拔。藏青色的萬字紋緞子料直身又有些低調雍華。曹半安出了廊下家,站在了院子里。 明月已經升起來了。 夜里也沒什么涼意。 他輕輕呼吸了一口氣:“不是我責怪你,德寶。老祖宗現在前朝被群起攻之,咱們若連份內的事兒都做差錯,便是讓老祖宗為難。” “曹爺說得對。”德寶跟在他身后說,“老祖宗是天,能護著咱們,不能讓老祖宗垮了。” 曹半安仰頭看天。 明月皎潔,卻有些月暈在側。 依稀中,還有伴星閃爍。 曹半安微微笑了笑,然后笑便隱匿了,低聲道:“老祖宗是天,能護著咱們,咱們也得護著老祖宗。不能讓他腹背受敵。” * 傅元青醒來的時候,天已漸亮了,身上已經干爽,著一件整潔的中衣躺在床上。想必是陳景所為。 然而身側的被子掀開,陳景不在身旁。 隱隱可以聽見幾聲咳嗽。 他撐著酸軟的腰緩緩出去,見陳景坐在水榭里,正捂著胸口咳嗽。咳嗽帶濕感,陳景又咳了兩聲,靠在椅背上捂著胸口急促喘息,臉色煞白。 他另外一只手中白帕子張開,有一灘血跡。 傅元青心往下沉了沉。 按照百里時之前所診斷,若未與陳景雙修,此時他已在榻上等死。 大荒玉經自第八式開始起,便是奪人壽命的邪修——他匆匆翻過,也是記得的。只是陳景顯得太可靠、太健康,他幾乎要忘了這件事。 如今的每一日……都像是偷來的。 * 陳景在天半明未明中又咳了幾聲,他壓著聲音回頭去看暖閣大門。 還好…… 沒人發現。 * “傅元青簡直欺人太甚!”岑靜逸猛的摔了手中奏疏的抄本,站起來對於閭丘道,“閣老,他步步為營,心機深沉。浦穎越過內閣,單上丁憂奏本到司禮監!圣上無奈只能奪情挽留,如今圣旨都下來了!浦穎這樣的人竟然能入閣?!他浦穎何德何能能與諸位閣臣共事!” 身側家仆點了只火,恭敬遞上去,於閭丘接了,深深吸一口氣,將手中那袋子水煙抽完,這才咳嗽兩聲張開眼睛從如今坐在於家宅邸內的諸位身上一一掃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