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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高嫁在線閱讀 - 高嫁 第36節(jié)

高嫁 第36節(jié)

    據(jù)說主要原因是岑夫子這位“絕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的男人”難得地繞路去看了次陳夫子。

    也不知他到底給陳夫子講了什么, 反正氣得陳夫子垂死病中驚坐起, 每頓多吃了半碗飯,身體竟是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陳夫子不是那種沒病裝病的人, 眼看自己身體有所好轉(zhuǎn),哪還躺得下去, 拿出書連看好幾天,就準(zhǔn)備回書院開講。

    聽了陳夫子返校的打算, 柳春生他們自然都歡欣鼓舞, 又在陳夫子處蹭了頓姜若皎做的飯。

    不過這次大家沒再憂心忡忡地圍著陳夫子, 不少人自發(fā)地給姜若皎打下手,姜若皎張羅起來輕松得很, 沒一會就擺滿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陳夫子此前沒教過姜若皎,見姜若皎隨柳春生他們來看自己兩次了, 吃過飯后便讓姜若皎回頭拿幾篇文章給他瞧瞧,等他返校上課時也好把握她的學(xué)業(yè)情況。

    對于這位頗受柳春生他們愛戴的夫子,姜若皎心中自然也敬重得很,一口答應(yīng)下來, 回去后就著手挑選自己覺得寫得還行的文章, 準(zhǔn)備謄抄一份送去給陳夫子看看。

    寇世子從外頭回來, 看到的就是姜若皎在那勤勤懇懇謄抄文章的模樣兒。他溜溜達達地跑過去,一屁股坐到姜若皎桌案上,先把拎回來的吃食往旁邊一放,而后饒有興致地俯身親了親她的唇。

    自打上回親著了人,寇世子有事沒事就喜歡逮著姜若皎親上一口,還總是冷不丁地親上去,說什么碰一下不算討債,只算是收些利錢。他到書院別的沒學(xué)到,亂七八糟的東西到了解了不少,這幾天還弄了個算盤噼里啪啦地學(xué)人算賬。

    這不,都懂得放債要收利錢了!

    姜若皎看著自己被寇世子跑過來攪黃掉的文稿,無奈地擱下筆把他推開,說道:“世子這是又到外面去玩兒了?”

    “才不是去玩兒,我是去與人談生意去了。”寇世子提起這個來就很有勁頭,興致勃勃地與姜若皎說道,“我與那岑宣說好合作,我給他們家畫圖樣,他們買好了分我錢,回頭我就給大伙加餐去!”

    請大伙吃rou的事他都在姜若皎面前放出話去了,自然得說到做到,于是岑宣一提合作他就動了心。

    寇世子手頭雖有盧氏塞的錢,可俗話都說救急不救窮,斷沒有掏家里錢長期補貼外人的道理,自己賺的就不一樣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用不著考慮太多。

    姜若皎現(xiàn)在也摸清了岑宣與岑夫子的關(guān)系,他們不是父子,只是叔侄。

    岑宣家中是經(jīng)商的,沒打算考科舉,來鶴慶書院只是想學(xué)點有用的東西。他也才十來歲,手頭卻已經(jīng)掌握了不少家中的生意,是個實打?qū)嵉纳倌旮晃獭?/br>
    說起岑夫子,那也是令人嘆惋的癡情人。

    他妻子生孩子時出了意外,孩子沒保住,自己腿腳也出了問題,走不得路了。岑家要岑夫子休妻再娶,岑夫子不樂意,帶著妻子出來投奔他老師鶴慶先生,從此便留在書院當(dāng)個教書先生。

    哪怕請了個能干的仆婦在家中照看妻子,岑夫子還是每日一下學(xué)就急匆匆趕回家中去陪伴妻子,推著她出去看看夕陽看看花,與她一起討論天下大勢。

    于愛妻這一點上,岑夫子與陳夫子兩人還真有點相似,很難想象兩人同在上舍授課居然時常針鋒相對。

    岑宣年紀(jì)輕輕就嶄露頭角,想來不是什么單純?nèi)耍麴☉岩伤率侵揽苁雷拥纳矸荩圆庞幸庖苁雷由香^。

    不過有汪鴻才他們在前做比較,岑宣瞧著也算年少有為了,寇世子與他交個朋友也算不得什么壞事。

    姜若皎道:“世子心里有數(shù)就好,可別回去就挨王爺打。”

    寇世子撇撇嘴,對姜若皎的烏鴉嘴很是不滿,嘀咕道:“我又沒干什么壞事,他憑什么打我?”他把從外頭帶回來的糕點推到姜若皎面前,“今天這頓飯覺得最好吃的就是它了,特地捎了份回來給你嘗嘗看,還熱乎著呢!”

    姜若皎頓住。

    寇世子喜滋滋道:“不用太感動,你要是實在覺得我對你太好你無以為報,就親我一口好了。”寇世子湊到姜若皎近前,嗅到她衣上熏著的淡淡玉蘭香,覺得心頭也香氣氤氳,不等姜若皎反應(yīng)又往她唇上啄吻了一下。他得逞后心里更美了,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補充道,“知道你肯定不好意思,還是我自己來親吧。”

    姜若皎沒喜歡過什么人,更沒有閑暇想這些事。

    她有時候不太明白寇世子莫名其妙的歡喜,一如她不太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怒火。

    大抵是他做事從不需要考慮什么后果,最壞也就是被親爹打一頓,所以他想對誰好時便全無戒備,高興了不高興了都會直接說出口,想要什么時毫無顧忌直接要,不想要時誰的面子都不必給。

    而且在這種事上,男子總是比女子占便宜,他們可以放縱肆意、游戲花叢,旁人聽了也只會覺得他風(fēng)流多情,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比如寇世子這種出身好、模樣俊朗、出手還大方的公子哥兒,即便他自己沒那種心思,怕也會有不少人上趕著要與他歡好。

    要是他的妻子不識好歹,還跟這些女子拈酸吃醋,就會落了個善妒的惡名;倘若還敢學(xué)男子出去風(fēng)流快活,那是要治個通jian罪名坐牢去的。

    姜若皎生性好強,如今被寇世子步步緊逼,時不時湊上來親一親抱一抱,好似抓住了她的弱處似的,心里倒生出些不平來。

    難道男女之事上,她就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嗎?

    她仰頭看向得意洋洋的寇世子,忽地伸手環(huán)住寇世子的脖子,親上寇世子還沒離遠的唇。

    寇世子整個人都僵住了,只覺腦袋有些懵,心跳也一下子快到?jīng)]邊,砰砰砰地像是要從胸腔里躍出來。

    他親姜若皎時只覺得好玩,可這會兒姜若皎主動環(huán)上來親他,他卻感覺整個人都要熱化了,恨不能抱住姜若皎狠狠親回去。

    姜若皎也覺得兩人挨得太近,耳根有些燥熱,只不過她都邁出這么一步了,哪里愿意露怯,愣是緊摟著寇世子沒放開,反倒是唇齒輕啟,與寇世子笨拙的舌勾纏在一起。

    寇世子便是在夢里也不曾嘗過這樣的滋味,又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哪里禁得住這樣的刺激,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有把火在燒。

    寇世子慌忙把姜若皎推開,赤紅著臉說道:“你,你怎么懂這個?”他越想越覺得不對,當(dāng)即也顧不得逃跑了,一臉兇狠地攥住姜若皎的手逼問道,“你上哪學(xué)的?!”

    她一個女孩兒,怎么可能懂得比他多?

    他都不知道該是這樣親的,姜若皎怎么會知道?

    一想到姜若皎可能跟別人做過這樣的事,寇世子就要氣瘋了。

    姜若皎也是頭一回做這種事,心跳同樣有些紊亂。她驟然對上寇世子憑空多了幾分兇意的眼睛,一時間還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惱怒地說道:“你倒說說,我能上哪學(xué)?”

    寇世子很想給姜若皎列個名單好好說道說道,可見姜若皎當(dāng)真惱了,他頓時就沒聲了。他哼哼兩聲,警告道:“你以后不許和別人這樣,要是讓我知道誰敢親你,我就打斷他的腿再把他扔去挖煤!”

    姜若皎氣樂了,也橫著他說道:“好,你以后要是親別人,我打斷你的腿再把你扔去挖煤。”

    寇世子忍不住和姜若皎較起真來:“你個母老虎!我打的可是jian夫,你做什么打我?”

    姜若皎道:“因為‘夫為寄豭,殺之無罪’。”

    寇世子沒聽懂,殺之無罪他知道,前面那句他就不明白了。他不懂就問:“‘夫為寄豭’是什么意思?”

    姜若皎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豭是指公豬,寄豭指的是跑去別人家配種的公豬。意思就是自家丈夫要是跑去別人家胡來,殺了他是沒罪的,只管動手!”

    寇世子漲紅了臉,怒道:“你居然說我是公豬!還說什么配種,你簡直不要臉!”

    他連別人的手都沒碰過,哪里就成什么寄豭了,他就沒見過姜若皎這樣的女孩兒,她一點都不知道害臊的嗎?

    姜若皎見寇世子直接炸了毛,頓覺掰回一城,唇角不自覺地揚起。她坦坦蕩蕩地說道:“我聽夫子講學(xué)時學(xué)到的,哪里就不要臉了?”

    寇世子才不信:“夫子講學(xué)哪會講這種玩意。”

    姜若皎道:“你自己去讀讀《史記》,這是《史記》里講的。”

    寇世子還真不信邪,跑去找了本厚厚的《史記》,坐到姜若皎不遠處看了起來,暗暗發(fā)誓要是沒找著這句話一定要讓姜若皎好看!

    姜若皎被寇世子這么一鬧騰,也沒什么心情謄寫文章了。

    她打開寇世子帶回來的點心,發(fā)現(xiàn)確實還熱乎著。

    想到寇世子這么挑嘴的人都說好吃,姜若皎拿起來嘗了一塊,在心里琢磨起里頭用了什么材料、具體是怎么做成的。

    寇世子看了幾行《史記》,余光掃見姜若皎在吃他捎回來的吃食,還吃得那么認真,尾巴頓時又翹了起來。

    她還敢說不喜歡他,她要是不喜歡他,怎么會主動親他!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得意洋洋的世子.jpg

    *

    注:

    夫為寄豭,殺之無罪:出自《史記·秦始皇本紀(jì)》,秦始皇會稽刻石的內(nèi)容:飾省宣義,有子而嫁,倍死不貞。防隔內(nèi)外,禁止yin佚,男女絜誠。夫為寄豭,殺之無罪,男秉義程。妻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

    第 41 章 [vip]

    書院的日子過得飛快, 轉(zhuǎn)眼到了休沐日,雖只有短短兩天,姜若皎還是打算回食肆那邊看看。

    她休沐日前一天早早睡下,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喊上寇世子一起回城。

    寇世子打著哈欠牽出他們寄養(yǎng)在書院驢棚那邊的驢子,與姜若皎一同騎驢出發(fā)回家去。

    他們回去路上又看到那位楊婆婆摸黑出來張羅茶攤,見他倆經(jīng)過,又招呼他們坐下喝口茶再趕路。

    姜若皎與寇世子對視一眼,說最近書院事情多, 老生都忙得很, 不過鞋子已經(jīng)帶給楊峰清了。

    她這也不算說謊,柳春生確實已經(jīng)托人把鞋子送去京城那邊。只是營救楊峰清的事, 還需要慢慢籌謀,一時半會怕是沒法把人救回來。

    姜若皎兩人喝了茶, 別過楊婆婆回城去。

    她們出發(fā)得早,抵達城門時才過晌午, 街頭巷尾飄著熟悉的叫賣聲, 酒樓茶肆也還熱鬧非凡。

    寇世子把姜若皎送回姜家食肆, 磨磨蹭蹭想跟進去,被姜若皎趕走了, 說盧氏她們還在家等著他。

    寇世子只能騎著驢兒回府去。

    姜若皎拴好驢,邁步進了食肆。相比適合消磨時間的酒館茶肆, 食肆這邊的客人一般也就飯點過來吃了就走,這會兒店里安安靜靜的,沒多少外人在。

    兩個伙計見姜若皎歸來,還是一身讀書人打扮, 圍著她說了好一會的話。

    清平聽到動靜, 擦干凈手從廚房走出來, 見姜若皎宛若個清俊秀逸的瀟灑少年,目光不由動了動。

    姜若皎與清平打了招呼,徑直入內(nèi)尋姜映雪說話去。

    姜映雪見姜若皎回來,自然高興得很,她不是頭一回看到姜若皎的男裝打扮了,再次瞧見還是覺得新鮮得很,繞著姜若皎轉(zhuǎn)了兩圈,才拉姜若皎坐下聊各自在學(xué)堂和書院里遇到的事。

    姐妹倆說了好一會話,姜若皎才去洗了個澡換回女裝。

    她考校了一下meimei的功課,見meimei并沒有松懈下來,便去前頭找清平探討最近學(xué)來的新菜色。

    姜若皎在書院遇到什么好吃的都會多吃幾次,琢磨一下適不適合學(xué)過來在食肆里賣。她先嘗了嘗清平現(xiàn)在的手藝,見他大有進益,才放心地教他做新菜。

    兩人正在廚房忙碌,寇世子就跑過來找人。

    他不請自來地闖進廚房,見姜若皎又在帶那還俗的和尚做菜,心里有點酸溜溜的,不過他來是有事要找姜若皎,也就沒立即找茬。

    寇世子跑到姜若皎身邊亮出帶來的新佩劍:“你看,上回我說要給你弄一把,那邊才做好我們趕巧就回來了,倒省了讓人送去書院的功夫!”他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清平,伸手拉姜若皎隨自己去后/庭里試劍去。

    姜若皎知道寇世子興頭上來了,不跟他去他肯定不肯干休,只得讓清平自己先試做新菜。

    她隨著寇世子到了后/庭的空地上,就見寇世子把佩劍抽了出來,露出雪亮雪亮的劍身。

    寇世子興致勃勃地向姜若皎介紹道:“這佩劍是幫我打佩劍的大師給做的,一般人想讓他出手可得等上一年半載,現(xiàn)在你一個月就能拿到手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先說完鑄劍大師的來歷,又給姜若皎看劍柄的紋理,說這都是他親手所畫,這位鑄劍大師做出來勉強有那么幾分神/韻,別的師傅可做不到。

    姜若皎接過劍細看,果然見劍柄上的紋理栩栩如生、十分精致,一看便知鑄劍師傅手藝不凡。她抬眸看向寇世子:“世子費心了。”

    寇世子嘴硬道:“哪里費什么心,我就是隨手畫好了,可不是特意為你弄的。”他很少遇到自己懂姜若皎不懂的東西,迫不及待地想給姜若皎當(dāng)一回先生,“你連握劍都不會吧?我來教你!”

    “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哪可能連握劍都不會?”姜若皎不服氣。

    寇世子不信,讓她握好讓他瞧瞧,說怕她握劍姿勢錯了出去后給他丟人。

    有時候本來會的東西被人正兒八經(jīng)地盯著看,很可能會突然忘了手腳到底該怎么擺。

    姜若皎本來拿劍拿得好好的,經(jīng)寇世子這么一說,竟真的覺得怎么拿都不太對。

    寇世子一看自己機會來了,立刻興致勃勃地伸手去擺正姜若皎的握劍姿勢,狠狠滿足了自己好為人師的趣味不說,還趁機抓著姜若皎的手瞎擺弄她修長好看的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