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佬年少時 第24節
倆人彼此合作走了一段路,身體平衡掌握的還行,沒有摔倒。 有雪落在路又青的肩頭。 南絮伸手給拂去了,她自己沒什么知覺。 路又青黑亮的眸子卻閃了閃,問道:“……你今夜是特地出來找我的?” 南絮看了他一眼,又去注意腳下的路,也沒有隱瞞。 她“嗯”了一聲,說道:“我擔心你嘛,所以趁著大家睡覺的時候偷偷跑出來找你,結果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我去過學校,還去過村委會。但凡是我覺得村里你會去的地方,差不多都找遍了,沒想到還是家門前找到了你。” 她忍不住發感概:“夏元鼎詩人寫的這句詩「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雖然不應景,卻很符合了。” 路又青停下腳步,轉頭去看她,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似乎有東西露出了頭,但卻抓不住。 他有許多的話要說,到了嘴邊卻只有一句:“以后無論發生什么事情,你一個女孩子都不許夜里單獨外出。”停頓了下,又補充:“白天也不行。” 多危險啊。 要是為著他出了意外,他怕是要瘋掉了! 南絮小嘴一嘟,小聲嘟囔:“我知道的。但是在村里,沒事的。村里人誰不認識誰呀。” 路又青眉心一跳,薄唇抿著,加重了語氣:“不許!” 南絮:“……” 女孩帶著茫然,仰臉看他,水盈盈的杏眼兒滿是疑惑。 路又青不自覺放緩了語氣:“我不許!” 南絮聽明白了路又青話里的意思,卻不懂得他為何要生氣。 她想了想,問:“……那你陪著我去,好不好?” 她的話藏半句說半句,路又青竄上來的無名火卻散了個干干凈凈。 他別過頭,應“好。” 眼瞧著家里的門樓近了。 南絮放輕了腳步,也囑咐路又青:“待會兒我會帶著你回我的房間,咱們不開燈,你也不要出聲,一切的事情有我,你不要膽怯。如果中途驚醒了我mama或者奶奶,我來應付。” 她明顯是瞞著她家里人帶他回來的,理智告訴路又青不能這樣跟著她回去,但他一開口還是答應了,“我知道的。” 他活了這么大,所有的溫暖都來自于她。 他要是連這份溫暖都舍去了,那他還有什么呢。 就像行走在沙漠之中干渴至極的人遇到綠洲,這是絕望中的希望,任誰都想要抓牢在手心。 南絮先行把家里的大門推開一條縫,又等了等,確定沒被發現后,轉身去攙扶路又青。 倆人的動作十分小,幾乎是悄無聲息了。 但人上了年紀,睡覺就很輕,也容易醒。 孫好隱約地聽到門樓里有人走動的聲音,她揚聲問:“誰在那里?” 南絮的全部心神都用在了如何安全的帶著路又青穿過院子,回到她的房間去……被孫好這么一喊,整個人嚇得差點蹦起來。 “奶奶,是我。” 南絮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努力的平靜下來,給自己找理由:“我晚上吃飯吃的急,肚子有些疼,剛才去了趟廁所。” 孫女的腸胃實在嬌弱的厲害。 孫好便沒有再說別的,只說:“外面冷,趕緊回屋去睡覺。” 南絮“嗯”了一聲,連門栓都顧不得插上,和路又青一起急匆匆地回了她的房間。 房間里不能開燈,南絮便用手電筒照亮,又關上了門。 她先讓路又青坐在凳子上,倒了碗熱水讓他慢慢喝下。 茶瓶里的熱水還剩下一半,她有心讓路又青燙燙腳舒服一些,又恐怕熱水不夠,這會兒出去打水的話,動靜就太大了。 南絮想了想,又出門拿了毛巾,用熱水打濕讓路又青擦臉擦手。 她轉身去鋪床。 南絮是最怕冷的,家里人都知道。 所以,一到冬天,她床上的被子也最多。 鋪一個,蓋兩個。 都是家里種棉花得的棉花被子。 很暖和。 路又青用熱水擦了擦手和臉,然后又倒了一些在毛巾上趁著擦擦胳膊。 身上有了熱氣,才感覺像是活過來了。 他仔細打量房間。 粉色的墻紙,天藍色繡小草和鮮花的窗簾,小小的書桌上還擺著一張南絮幼時的照片,上面擱了一瓶郁美凈擦臉膏。床單是米黃色帶花邊的,垂下來能蓋住一半的床腿。被子和枕頭還套了罩,是素凈的淺紫色。 ……他從未見過別人的房間是什么樣子,卻進來了南絮的房間。 空氣里好像還有淺淡的奶香。 這種香味他聞到過,就是南絮用的那瓶郁美凈擦臉膏的香味。 干凈整潔的房間,大方又生氣勃勃的布置,每一種都彰顯出美好。 是他從未接觸過的美好。 直到許多年后,他擁有了世上最好最昂貴的房子和最精致最得體的房內布置,最想念的還是南絮的這個小房間。 路又青突然生出窘迫。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被凍裂、紅腫的雙手,想藏到袖子里,然而袖子又臟又破,短的還不到手腕處,根本藏不住雙手。 他身上的衣服滿是泥濘,腳上穿的是大小不一的靴子。 …… 從窘迫里又生出自暴自棄的自卑。 有那么一刻,他想直接轉身離去。 恰好南絮在此時鋪好了床,她笑著看向路又青,說道:“小青,你脫下外套好好睡,等明天醒來,太陽就會出來,然后就什么事情都會變好了。” 路又青抿著薄唇,“我在凳子上坐一夜就行。” 他要睡在了床上,她去哪里睡? 她那么嬌氣,凍著了又要生病。 他皮糙rou厚的,也習慣了被凍,就是干坐一夜也沒事的。再者,她的房間可比柴房和外面無遮攔的風雪之地強多了。門一關上,連絲風都沒有,還是挺暖和的。 “……” 南絮一愣,“你在凳子上坐一夜?” 她連忙搖頭,“不行的,夜里很冷的。” 南絮推著他往床邊走,說道:“你從現在起,腦子要放空,什么都不用去想,也不要擔心。我說了一切有我,你就放心地睡。” 路又青還是不肯,執拗極了。 “你怎么了?” 南絮想了想,問他:“是不是餓了?” 她拉開抽屜,里面有一包北京方便面,直接拿出來遞給他:“你干吃吧,先墊一墊。要泡著吃的話太麻煩了,而且還沒有筷子。” “我不餓。”路又青還是拒絕:“你去睡床上吧。” 時間越來越晚,再等一會兒,天就要亮了。 南絮急了,直接把路又青按坐在床沿上,語氣難得一次的強勢:“你今兒必須聽我的。” 路又青還要站起來。 南絮的小臉一沉,“小青,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好朋友了?” 她當了一年的小學生,思維也跟著有了變化,覺得這句話就是好朋友之間的最大威脅。 路又青似乎也真的被威脅到了。 他坐在床沿上沒敢動,低著頭,看著有幾分委屈和可憐。 南絮卻笑起來,“和你開玩笑的,不會當真了吧?” 路又青確實是當真了。 所以才覺得害怕。 “好了,趕緊睡吧。”南絮把外面沾了泥巴的棉花襖脫掉放在凳子上,和他說自己的打算:“我待會兒去找奶奶睡覺。你一個人睡,一定要把門從里面杠上。” 不是她當著路又青的面脫棉花襖,而是在她的眼里,路又青就只是個被她養活的孩子,而且她脫了一個棉花襖,里面還套了毛衣,整個人一樣圓滾滾的。 和平時也沒什么變化。 路又青猛然抬頭:“你要去找孫奶奶?” 他還以為…… “對呀。”南絮說著話就往外走,“你別cao心了,好好睡一覺。到了明天,咱們倆一起想辦法,一定能給你找一個好的安身之地。” 她都走到門口了,又退回來,壓低聲音說:“等到了清晨,誰敲門都只當聽不到,更不要開門,除了我。” 路又青看著她,“我知道了。” “放心,我也會早早地過來找你,會比家里人起的都要早。” 路又青看著她走出去,起身把門從里面杠上。 他冷的最厲害的時候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外邊沾了泥和雪水的都脫掉。怕把南絮的床弄臟。 南絮已經在敲孫好的門了,聲音軟軟的撒嬌:“奶奶,我做噩夢了,一個人睡覺有點怕,想要和您一起睡。” “哎吆,妮妮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