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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紅的眼圈,憤怒的眼神,讓他看起來像只急了眼的兔子,隨時準備咬你一口。 路景霄輕輕撫摸著自己的手指,誘哄般的語氣:“聽話點,然然。回到路家,你還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譚姨依然是路夫人,沒有人逼你再去做不喜歡的事。” “呵,馴養嗎?鬧脾氣了給顆糖就好,下次再不乖了,再鞭一頓,餓兩天,多給幾顆糖。”路璨然冷笑著,前所未有的憤怒。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威逼。 “你們不是一直覺得,是我mama搶走了你們mama的位置嗎?我不信你真的想讓她回去,我這個多出來的弟弟你們更不會喜歡。為了面子忍,大哥,你真厲害。”路璨然直白地諷刺著,對路家人忍讓也許會讓他們放低戒心,卻不可能換來尊重與自由。 路家那樣的環境,怎么會有正常人呢? 路景霄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不是路景云,也沒那么容易被激怒做出蠢事,他今天的任務就是把他們母子帶回路家的地盤。在羲和園住著,哪里還有什么碰面的機會。 路景霄不驕不躁地等待著,甚至愜意地閉目養神。 路璨然并沒有被氣憤沖昏頭腦,趁著這點時間也在思索著對策。他只有自己,沒有人可以依靠了。 股份他不會要,什么破羲和園他也不會去。那么有什么可以作為籌碼呢? 路璨然冷靜地思索著,回憶看過的書里每一個細節,推敲判斷著。 路家,有把柄嗎? 路正齊為什么收養遲序?還視若親子。真的是因為世代交好的友情嗎? 當年遲序父母的車禍,遲氏集團多個項目資金鏈中斷,偌大的家族驟然轟塌,是意外嗎? 最后的受益者是誰? 按照小說的戲劇沖突,路家即使不是主謀,會是無辜的嗎? 路璨然決定賭一把,幾個深呼吸后穩定了心神,看向如在自己家般自在的路景霄,冷聲道:“如果你們敢對我和mama做什么,十年前那件事也別想瞞著了。” 路景霄猛然睜開眼,審視著他,臉上悠閑的笑收了起來,語氣有些危險:“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路璨然不在意,冷冷一笑:“幫我轉達給路董就好,請出去吧。” 正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時候,虛掩上的門從外面推開,遲序行色匆匆而來,面上有絲不易被察覺的焦急。 “小序?”路景霄收起臉上的異色,語氣疑惑。 遲序沒理他,看向路璨然確認他沒事后才朝路景霄頷首示好。 “大哥也在,我找然然有點事。”遲序正色道。 路景霄聽明白他的意思了,看了眼臉色仍發白的路璨然,緩緩勾唇:“我不放心來看看,既然你們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嗯,慢走。”遲序淡淡道,確認路景霄的腳步聲遠了,才去把門關好。 “你還好嗎?”遲序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了些,看著他泛紅的眼圈,神色不太自然。 彎身抽了張紙巾給路璨然,卻被躲開了。 路璨然把臉邁進柔軟的沙發里,整個人蜷縮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隱約能聽見抽泣聲。 遲序眼里流露出擔心,他是聽路景云說的,路景霄要過來接他們母子去羲和園住,路景云為此很不開心。 羲和園很偏,在郊區,派人把守起來和囚禁也沒什么差別。 視線落在桌案上的股份贈與協議,遲序徹底明白了路正齊的打算。用股份誘騙路璨然,然后把他們母子控制在羲和園。對外只用說譚令美身體不好,那里安靜適合調養,路璨然孝順陪著。 沒有人會去關心真假,在意他們母子的死活。路正齊不用擔心他們不聽話,也不用擔心譚令美鬧離婚。 離婚,在路家是不存在的,只有喪偶。 路璨然被嚇到了吧?遲序心里生出淡淡的愧意,沒能來早一點。是他幫路璨然離開路家的,在能自立之前,他都要為此負責。 猶豫了片刻,遲序走過去蹲下,大手放在路璨然瘦弱的背上,輕輕拍著。他能感受到薄薄一層衣料下的灼燙與顫抖。 印象里,路璨然是不常哭的,哪怕小時候被小伙伴欺負狠了,也要等家長來了再哭,他的眼淚總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流。不會是這樣單純的、深切的難受與恐懼。 像是沒有察覺到遲序的存在,路璨然放肆地哭著,悲傷程度不亞于那次在路家莊園的花園里。 他真的很努力了,但是還是這么無力,生氣也不能把那些人怎么樣。他有些恨了,恨自己身體里流著路家的血。如果不是路家的孩子,他會自由開心得多。 也許他賭對了,路正齊會受他威脅不敢輕舉妄動,又或許路家是無辜的,他沒有一點自保的能力。 就算賭對了又怎樣,他告訴遲序這件事又怎樣,現在的遲序同樣沒有能力和龐大的路家抗衡。 遲序是主角,路璨然不想早早害了他。 越哭越傷心,路璨然甚至想就這么哭死算了。他其實很珍惜生命的,曾經想活而不能活,重新得來的機會他倍加珍惜,可為什么這么難。 哭得小臉通紅,快要喘不上氣了,不停地打嗝,身子也微微抽搐著。 遲序見狀不對,手忙腳亂地把他從沙發里抱了起來,焦急問:“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