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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沉看她如此,便知道今日這棋是非下不可了,當下也就沒再推辭,而是伸手執起黑子,說道:“老師棋藝精湛,讓學生先走一步吧。” 說落棋落。 安然眼里閃過一抹驚訝,隨后便也落子。 兩個人你來我往,很快棋盤上便布滿了棋子。婁沉毫不掩飾的是處處鋒利的進攻,而安然卻是穩穩的防守。 “都說從棋局觀政局,殿下這步步緊逼,不怕被反殺一局嗎?”說著安然便一連吃掉她幾個黑子,隨手放在一旁。 “老師只看到了學生處處緊逼,卻沒有看到學生在緊逼的同時也布下了局。”婁沉說著伸手捏起吃掉的白子,倒是比剛才損失的黑子多了不少。 安然笑了,問道:“你這局如今到了最后時刻,可有把握贏我?”說著竟然又吃掉她的黑子。 婁沉不再言語,而是以實力讓她看到自己的穩扎穩打的布局。從一點開始,最后練成一片,將其圍困在其中,最后吞掉。 安然對著棋局皺著眉頭看了半天,才把手里剩下的一點白子放下,說道:“是老臣憂慮過多了。” “是學生早有準備。”婁沉也放下棋子,坦然接受這勝利。 這棋局只不過是政局的一個縮影而已。安然對她突然將左相一派悉數打盡的迅猛手法有些不贊同,覺得她動作太過□□速緊逼,怕她遺漏了什么被人拿住軟肋,今日便在她當朝廢除左相之職之后利用難的棋局把沈暖留下來,借機找她過來。 而眾人看到的只是她最近對左相一派的一連串打壓,以及對左相的罷免,卻沒有看到她走到這一步事先是算計良久,步步落子都小心翼翼。一切似乎是朝夕之間的事情,然而她卻為此布局忍耐很久。 如今朝局之事顯然是安然多慮了,但是關于沈暖的事她卻一直等著機會跟婁沉好好算算呢。 安然瞥著婁沉說道:“殿下日理萬機,每日在忙朝政的時候是否該多關心一下陛下的學業呢?攝政王,攝政輔政,而真正的政不止你書案上的那些奏折,還有他。” 說著伸手一指沈暖。沈暖一愣,不知道這話題怎么從下棋又扯到了他身上,便豎著耳朵裝作看棋局的樣子偷偷聽她們說話。 “殿下筆鋒是鋒芒畢露,字是筋骨有力,一眼看過去便是那渾然天成的大氣乃王者之風,而被殿下親自教的陛下,字卻寫的軟趴趴的,跟個糯米團子一樣黏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任何氣勢,更別提王霸之氣,都說字如其人,陛下就算是一介男子,殿下也應該好好輔佐,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多些,讓其將來能夠撐的起這沈家江山。” 沈暖聽的一縮脖子,不滿的撇嘴在心底腹誹起來。太傅真是太討厭了,當著婁沉的面說他字寫的不好就算了,還東扯西扯了一大堆,又開始說他家的江山了。他字寫的拿不出手和江山有什么關系! 讓他更不滿的是安然接下來的話,“陛下的琴棋書畫是樣樣都沒有殿下學生時期的三分之一,對此老臣心底很是悲痛,覺得愧對先帝信任托付。老臣自認為是盡心教了,而陛下恐怕是沒用心去學。” 隨后她嘆息一聲拿起之前就擺在桌子的戒尺說道:“陛下乃是萬金之軀,老臣不能動手,這頓打,便由身為攝政王的殿下來代替吧,畢竟陛下沒學好,殿下和老臣都脫不了關系。打你的時候,老臣也會內省反思。陛下看到,以后也會認真學知識的。” 婁沉瞇起眼看她,想透過她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中找出她就是想借機揍她一頓的心思。安然任由她打量,看她沒有伸出手的意思,便看著旁邊早已聽的呆住的沈暖對她說道:“陛下年幼,這戒尺若是落在了那白嫩的小手心里,恐怕這一周都握不住筷子了。” 婁沉聞言握著的拳頭的緊了又緊,最后緊抿著嘴唇,還是伸出了手。 第25章 疑心 看婁沉沉默著伸出手,沈暖猛的回神,跑過去,擋在婁沉面前,第一次大聲沖安然吼道:“字寫的不好的是我,棋下的不好的也是我,要罰罰我,罰婁沉做什么!” 安然握著戒尺看著擋在婁沉面前做母雞護小雞狀的沈暖,皺眉說道:“陛下學的不好便是攝政王的失職,如若早知如此,陛下當初為何不學的認真一些,上課少于其他學生說話,少睡些覺呢。” 沈暖被她說的面紅耳赤羞愧極了,尤其是背后還站著婁沉,頓時覺得無地自容,低著頭恨不得就此找個地縫鉆進去得了。 只是他再怎么覺得丟人也不許安然動手打婁沉。 “錯的是我,我不要你代替我受罰。”沈暖低著頭站在婁沉面前,眼眶發熱,視線盯著她衣擺下黑色的鞋尖,甕聲甕氣的說道。 他雙手無措的揪著自己的袖口,心里難受愧疚的不行。今天太傅把她喊來就夠損她顏面的了,怎么還能打她! 都是他的錯,如果他平時好好學些,不仗著她在自己身邊就偷懶覺得學不學都有她替自己兜著呢,可他怎么也沒曾想到如今她會為他的不學無術而受罰。 越想他眼眶越熱。頭低的更厲害,就差鉆進自己衣襟里了。 婁沉看著今年才到自己腰側身高的小團子,伸手摸了摸他低垂的小腦袋,淡然說道:“無礙,你沒學好,我該受罰。” 說罷便把沈暖拉到身后,伸出手。 安然并沒有剛才沈暖的話而下輕手,反而說道:“琴棋書畫,加上上課睡覺說話,每件事五板,一共三十板。攝政王可要數清了,免得老臣打的少了或者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