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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沈蓉笙第六! 蓮花縣可算有人入了前十。 “李綾!李綾也在,第十一名!” 也不錯了。 有人尖叫起來,雖說自己榜上無名,但這事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秋闈哪是說中就中的,沒中舉人,可好歹下注的銀子穩了啊! “沒了吧,咱們蓮花縣好像就中了這兩個。” 離榜單最近的那人,踮著腳,手指順著名單慢慢往下滑,眼睛幾乎貼在上面,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看過,生怕有遺漏的。因為離的太近,指腹還能感受到榜紙下面漿糊的溫熱觸感。 沒有季九,也沒有下注的其他人,好像就這兩人了。 看來鹿鳴書院今年中舉的人數比往屆少了一個啊。 沈蓉笙站在榜單前面,她個頭偏高,哪怕沒有擠在第一排也影響不了她看榜的視線。 秋闈榜首解元是個完全陌生的名字,不認識。 往后的什么亞元經魁都不認識,而她考了第六,是亞魁。 沈蓉笙略微松了半口氣,明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名次她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接著往下看。 李綾能考中也正常,這是她第二次考秋闈了,排名十一,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再往下,十八名,二十八名,都沒有扎眼的那兩個字,沈蓉笙胸口剩下的那半口氣又松了一半。 她們這個省也算是大省了,按著比例,舉人一共錄用五十名。 沈蓉笙看到了三十八名,依然沒有“賀眠”二字。 沈蓉笙嘴角的笑已經慢慢揚了起來,她之前說什么來著?就賀眠那個德行怎么可能考的中舉人,她也就配考個秀才。 今個大家來看榜全是站著蹲著,就她會享受,還帶了馬扎跟堂弟過來,顯擺什么?顯擺自己有錢還是顯擺自己身邊有人相伴? 結果你看看,還不是沒考中,多尷尬。 剛才有多舒坦,這會兒怕是就有多打臉吧。 沈蓉笙覺得總算出了一口上回童試跟蹴鞠的氣了。 不用看了,這都四十五名了,不可能有賀眠。 “咦?” 有人語氣疑惑,不確定的說,“是我看錯了嗎?這怎么有個人跟賀眠同名同姓呢!” “我也看到了,是別縣的吧,同名同姓,可能巧了。” 沈蓉笙視線剛好順著四十五往下,也落在“賀眠”二字上,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睛睜大,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忘了。 賀眠這時候才從外圍擠到前頭,鞋差點沒被后面的人踩掉。 她一手撐著面前的墻,一手單手抬腳艱難的提了提鞋,朝后面喊,“姐妹別擠別擠了,正提鞋呢,我就看一眼。” 她跟別人看榜完全不同,根本不從上往下看,而是直接從倒數第一往上看。 賀眠深知自己的水平,能考倒數已經不錯了。 這是她頭回接觸這么大這么正規的考試,有點不太適應,也沒摸清卷子的答題套路,大部分都是憑著感覺寫的,再加上她那手館閣體寫的只有七八分的水平,發揮不算完美。 倒數第一,名字三個字,不是她。 倒數第二也不是。 這怕是要涼啊! 再往上,倒數第三。 這不是巧了嗎,怎么有人也叫賀眠。 賀眠笑了下接著往上看倒數第四。 不對,倒數第三叫什么來著? 賀、賀眠?! 賀眠倒回去看著榜單上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兩個字,人都有點恍惚。 穩住!先別笑!再看看,萬一真有同名同姓的呢! 她順著名字往后看。 四十八名:賀眠 籍貫:蓮花縣,鹿鳴書院 “她爹的!『孛咧辛耍『孛呔谷灰倉辛耍 有人尖叫起來,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就賀眠,也中了!是不是天太暗,自己眼花了? “我沒看錯吧,這后頭寫的是咱們蓮花縣吧?” 就算蓮花縣看錯了,那最后不是還有個鹿鳴書院嗎。 她們書院里從掌院到夫子,再從學子到廚子,就沒有第二個叫賀眠的人,更沒有第二個叫賀眠還去參加鄉試的秀才! 所以 “我中了?我中了!”賀眠倒抽了口氣,腦子里嗡了一聲,緊接著開始噼里啪啦的放起煙花來。 芽芽呢! 我芽芽呢! 我中了!我中了啊! 她這時候可算明白范進中舉是什么心情了。有種出去狂奔十圈,把芽芽扔到天上再接住都不覺得累的感覺! 簡單概括,就一個字: 爽! 她扭頭找林芽,正好跟側對面的沈蓉笙對上視線。 她臉上完全沒有考中亞魁的高興,反而表情難看,像是落榜了一樣。 沈蓉笙明顯也看見賀眠了,呵,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她掐了掐指尖,勉強擠出笑容,跟平時溫和的語氣比起來,這會兒聲音略顯僵硬不自然。 她說,“恭喜你啊,賀眠。” 她為什么能中?她憑什么能中?她努力了嗎! 沈蓉笙很想說服自己不去嫉妒賀眠,畢竟她就考了個倒數第三,而自己可是正兒八經的第六名。 但沈蓉笙做不到,她現在嫉妒賀眠嫉妒到心里滴血。 為什么她家世好,堂弟好看,還能連中秀才跟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