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因果
“是...你?”霍茂才遲緩的張了張嘴,透明的氧氣罩上布滿濃密的水花。 門前的人眉梢上揚,很是意外他頑強的生命力。不過他臉上倒也沒怎么失望,反倒是對于他的清醒發出了欣喜的笑聲,“很高興看到你能醒過來。”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自問待你不薄...送你讀書...讓你去美國留學...還給你開...工作室。”床上的人吃力的開口,一筆一劃的描繪自己當初對他的恩情。 “哈哈....”郭鋒喉嚨中發出一長串怪異的笑聲,眼尾似乎還有晶瑩的珠子在閃爍。好半晌,人才扶住床尾的柱子直起身,對上那張毫無半點心虛的面容,冷嘲張嘴。“歐靜雪,沒錯吧?” “你...”床上那人的眼睛猛然瞪大,神情極為意外,“你...怎會...知道她?” 郭鋒垂下眼簾,慢條斯理的整理起身上微亂的袖口,待衣衫重新打理整齊后才在對方急迫的神情中悠閑的開口,“我怎么知道的,那你該去問問其他人。至于如今,你所得嘗的惡果,并不及你當年所作所為的十分之一。” “元元...不...”霍茂才恍惚搖頭,在心里推翻這個結論。她沒那么聰明。那還會是誰?剎那間,某個人的模糊面孔躍入腦海,瞳孔如地震般的放大,“霍...靖?” 他抬眼對上前方男人平淡的目光,不必他回答,心里已經有了答案。“那個...孽種,這么多年...果然都是在韜光養晦。早知道,我...當年就不應該放過他。” “呵!”郭鋒冷哼,以為自己早已對他的殘忍無情習以為常。沒想到,倒是小瞧他了。整個人被他的厚顏無恥,倒打一耙的丑惡嘴臉給弄的作嘔。 慢步的走至窗邊,他舒了好幾口氣才平緩過來。冷酷的稱述事實,“你當年偷偷暗慕天之嬌女歐靜雪,輾轉反復,求而不得。回頭用花言巧語欺騙了林氏之女,靠林家的提攜才得以從一個貧頭小子翻了身。不說不加以感恩報答,反倒是趁時局動亂之時‘大義滅親’誣告林家,以其投名狀將他們送給了正處于上升時期的陸家,從此平步青云。若不是那會李家的幼女看上了霍靖,你會留他到今日?” 話落,眼帶嘲諷的打量那張被人扯下遮羞布的羞惱面孔。任他神色青紅交織,變幻莫名。干癟的嘴唇抽搐開合,眼底的血絲如同毒蛇一般猙獰冒出。 郭鋒不屑的轉開眼,不溫不火的繼續說道,“當年政局中歐家被李家擊潰,歐靜雪從天子嬌女一夜零落成泥。她原本去廣城是寄予希望能投奔昔日的閨中密友林氏,卻不想遭你強擄霸凌。為了滿足你那腌臜齷齪的下流心思,你將她囚禁在一所別墅里面,讓你日日欺辱。卻沒想到,她后來竟然逃走了。” 望著床上男人震驚的臉色,他嘲弄的輕笑兩聲,“起初,你懷疑我是你強暴她后所懷之子,對我倒也不算太差。直到在親子鑒定文件上面看到你我之間并無血緣關系,然后就把她以前所有的輕視、背叛統統發泄在她留下的兒子頭上。不斷的欺辱、踐踏、摧毀他的自尊,讓他活得像條狗一樣。” “...”霍茂才張嘴,還是沒能說出什么辯駁的詞匯。 郭鋒在他緊縮的瞳孔中,輕輕的揚了揚嘴角,“其實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的。” 在那人忍不住泛起的喜悅眼紋中,黑色的颶風像無底的漩渦一樣不斷的從郭鋒眼底滲了出來,狂亂的誓要將整個病房都席卷進去。 霍茂才被他眼底絕望的瘋狂怔住,整個人蜷縮著一團驚恐的往床頭挪去,暴露在外面的右手顫抖的像是落石一樣,將整個輸液架子直接拉倒。 “嘭!”鹽水袋直接從上方摔了下來,打在床上的護欄上發出巨大的響聲。門外的保鏢匆忙間推開門,望見屋內紛雜混亂的情景,而后低下頭,恭聲詢問,“郭副總?” 郭鋒神態平靜的從地上撿起鹽水袋掛在上方的支架上,不急不緩的托起病床上那人的胳膊,將他手背上滑脫的針頭猛力往里一推,口中淡定道,“病人針頭出血,去叫醫生過來。” 保鏢仿佛眼瞎一樣,沒有看到他手上粗暴血腥的動作,利落的應聲后退并貼心的拉上房門。 并不在意床上那人露出的瞋目切齒,上方的男子淡然的掀開他的呼吸面罩,在他耳畔落下尤似親密的叮囑,“你的新夫人和女兒,我都會替你好好照顧的。就像...你當初照顧歐靜雪時...那般。” “你...你...”霍茂才抖著嘴臉,哆嗦著身子想從床上爬起來。還未起來半截,就被人重重的拋回床上。 “看好他。”郭鋒在門前落下一句,和沖沖趕來的醫生護士擦肩而過。 “什么時候來的?”他在轉角處停住,端詳著眼前扶弱柳風似的靠在墻上的妖嬈女人。 “剛過來,聽說你去了里面,就在這邊等你。”宋思容嫵媚的笑了笑,身子未愈的臉上透出蒼白的疲態。她自己卻毫不在意,關心的問道,“霍元元手里的東西拿到了嗎?” 也不知是不是相信了她的話,郭鋒臉上的神情并沒有什么起伏,“不急。” 他淡淡的落下一句,將人扶靠在肩膀上,讓她借用他的身體著力。“我先送你回病房。倒是你,想好要她怎么給你道歉了嗎?” “啊!”女子很是意外他的言辭,神色有些訝異。指尖草草的滑過鬢角,將散落的頭發挑到耳后,局促道,“倒也沒這個必要。原本就是我們計劃讓她把我從樓梯上面推下去的,她其實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是讓你傷了身子。”郭鋒看著她病弱的臉龐,將人扶回婦產科,許下承諾。“該你得的,我不會讓你少拿一分。” “時間來得及嗎?”宋思容在他的扶助下緩慢的躺回病床,不經意的轉開話題。 在她身后放了一個軟枕,他從果盤中拿出一個翠紅的蘋果慢慢的削了起來。修長的指尖原本在紅白的果rou里顯的格外的瘦弱狹小,但配上翻轉的銀色刀尖卻無端的讓人后背發涼。 “窮途末路,道盡方為途窮。”將削好的果rou遞給床上的女人,鏡片下的雙眸泛起冰冷的寒光。 .................. 兩條線并行,最終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