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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人到處問了一整天,卻毫無音訊。我明白尋人不易,便緩了緩先回去了。 已過了半月左右,眼看今晚便是小宴會之日了。我也不能常出去,故這半月以來,少了許多機會。我們跟著登了船,這幾日湘館那邊的女子都很忙,也很少見人,應是在忙表演的事,因為對她們來說,這次機會,怕就是賭上一生了。 我給小姐送吃食,被那個認識的jiejie攔住,她拜托我將水粉送至湘館三樓房間內,說是急著用,但她現在抽不開身。我與小姐說了,便小跑著問著路向湘館去。到了房間門口,輕輕扣了門,只聽道:“進來。” 進門后,見一個女子背對著我坐,銅鏡里看不清面容,我走近,將水粉擺在桌上,道:“姑娘的水粉。”她未抬頭,手里拿著眉筆,道:“怎么沒聽過你的聲音,你是?”我回道:“我是李尚書府的丫鬟,方才有位jiejie有事,故托了我。” 她終抬起頭,笑道:“謝謝。”她的面容清秀,但為何......如此熟悉。我忽想起,是畫中,被蝴蝶環繞的那個女子!是杜公子和秦小姐要尋的人!她怎會在此?她站起身來,問道:“怎么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我未想到,一直尋找的人竟會在這種境地遇見,我緩了緩情緒,道:“忽有點頭昏,無妨。”她扶我到凳子上坐著,道:“要好好休息才是。”她倒了杯茶予我,而后坐下,我看向她,問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她笑道:“竹城。” 我記下了,而后又好奇起來,怎么其他姑娘都去忙著打扮確認,就她自己還在這兒。便問了她,她答道:“不急的,我是最后一個去的。” 說完,她回桌前拿了些東西擺在桌上,連同我剛剛拿來的,問道:“她們都去了,我不會用這些,你可以幫我嗎?”我點了點頭,她又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回道:“離憂。” 她似乎愣了一下,坐了下來,道:“可是離別之離?”我點頭,有些莫名其妙,她笑笑,未再回答。我幫她弄完后,她戴上了面紗,要出門前道:“謝謝你了,只是如今我沒有什么東西來感謝你。”又思考了會兒,道:“對了,等表演結束了,如若你有時間來尋我便是。” 我不知如何開口杜公子之事,只能應了。回去后,小姐正尋我,說表演快結束了,問我看不看,我借口幫忙,又尋了方才的jiejie,托她帶我去了臺側幫忙的屏障處。 我在那兒靠近了些臺子,過了許久,終于到最后一個了。臺側的人都準備好了,去了其他的地方幫忙,我站的離臺子最近,便靜靜看著。 開始時,各處燭火熄了,從上面降下一個人,我離得近,看清發覺這人眉間有一竹子的形狀,音樂響起。燭火又重新點了幾盞,幾個人陸續落下,邊上這人開始唱歌,歌聲很動聽,等光線明朗了,我才發覺,他們三人都在唱,但只是右側的人是主唱,但從其他地方去看,竟是中間的那個女子! 她們一曲畢,便聽到許多喝彩,她們的表演確實別出心裁,讓人印象深刻。退臺后,我本想去尋她,不想她去了三樓。我聽見這里的掌事在宣布她們的賣身的延遲和一月后為正式的狀元宴會演出的事。 我退了出去,在樓梯旁等著。過了許久,她們下來了,她見了我,單獨留了下來,我領她到船外的走道上。她笑問我道:“表演如何?” 我低著頭,想起表演,想起她眉間的竹子,問道:“為何要那樣做?”她愣住了,而后道:“這世上總有一些無奈的事。”我想起許多,不知為何,想起杜公子來,嘆了口氣,道:“因為你來自祈都,因為你在躲,對不對?” 她看著我,只張了張嘴,欲說什么,卻未說出口。我拿出懷里的畫遞予她,道:“是杜公子托我的,還有秦小姐。”她展開畫,手卻在抖,不想她的淚水涌了出來,她回頭,問我道:“只有......他們?” 我點頭,她走到湖邊,抹了抹眼淚,喃喃道:“如若你愛的人是你的敵人,如若他殺了你最好的朋友,如若他自始至終都是在騙你,你該如何面對?”我震驚于她所說的話,也大概猜出了,她要逃走的原因。 她轉過頭,道:“明日我便寫一封信予杜賀蘭,你給他便是。”我被她隨意的態度惹惱了,我似乎一直期盼的杜公子的關心,她似乎毫不在意。 我看著她,道:“至少你仍有人關心你,難道就這么放棄嗎?”她過了許久,才道:“謝謝你離憂,但至少如今,我不行。” 第二日,她將信予我,未有多的言語。我走到寄信的地方,卻遲遲不肯進去,這一封信寄出去,也許杜公子會為了她前來,也許我們今生都再無交集。我下定了決心,將信放入懷中。 至少,等一個月,回了祈都后,讓我還有見他一面的機會吧。 第三十四章 別有用心 到了第二天一早,我才發覺今日下起了雨。本就已經是深冬了,下起雨來天氣倒是愈發冷了些。因了如今只顧方案和十二月底正式的狀元宴會,也不必去環采閣幫忙了。 只是那一樓便只有我們了,之前十一月底演出后,剩余的人便被賣了身,取下了面紗,從此在環采閣內繼續待下去。 那日,見了她們,眼睛里,有無奈,有悲傷,有欣喜,有野心……我似乎在她們眼中看見了我們—采寒三仙。一個月以后的命運,又會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