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栽在我手里 第92節
“是不是你們剛才說的那個......蘇曼?” “嗯,她是我們所的,現在在法律援助部門。”陸執寅語氣平淡的陳述。 “這......這?” 楊所對辦公室戀情的態度,一向比較中和,只要不影響工作,陸執寅能找到女朋友也是一件好事。 只不過,他看向沈櫻,也終于明白她對叫蘇曼的針對是怎么回事了。 當事人反而冷眼旁看著,并且絲毫沒為自己說出的話,而表現出任何異常。 沈櫻酸溜溜,“楊所,你現在知道陸執寅這么反對是為什么了,還說沒有私心。” 楊所心里再怎么覺得是好事,但表面功夫還是得做做,斟酌:“執寅,你是咱們所的執行合伙人,說白了,你的一舉一動咱們全所的人都看著呢。” 陸執寅若有所思,隨后點點頭,無比贊同楊所的話。 “跟所里的同事談戀愛,我確實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帶頭作用,要不,我先暫時回避一下。” 沈櫻怔住,茫然問:“你什么意思?” 陸執寅好像沒什么在意的,又或者說他一早就有這么打算了。 “我在君衡的這些年,不負當年師傅你對我委以的重任,把君衡所發展的還算可以,現在如果所里不需要我的話,我不介意離開君衡。” 楊所的臉色一下就不好了,陸執寅在君衡這么多年,與其說君衡成就了他,不如說他成就了君衡。 陸執寅這三個字,跟君衡所早已是分不開的關系。 這些年因為所規劃的路線問題,陸執寅這三個字在業內發展的名聲幾乎成為了君衡的活招牌。 這樣對比,辦公室戀情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事。 “執寅,你不要沖動,這種話不能隨便說。” “如果今天師傅和沈律師,揪著我和蘇律師談戀愛的事情不放的話,那么我今天說的每一個字,在不久的將來就一定會實現。” 沈櫻哪里聽不出他語氣里的威脅:“陸執寅,你是在威脅我們嗎?” 陸執寅語氣平淡:“威脅談不上,君衡畢竟是個合伙所,任何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更不是你沈律師一個人說了算,辦公室戀情這件事當初寫在所的規章制度里沒錯,現在我既然違反了,按照規定是該離開。” 聽他離開的語氣似愈發肯定,楊所連忙出來打圓場,“規章制度是人定的,當初咱們制定這個規定目的是因為所剛成立,人又少,辦公室戀情容易影響大家的工作狀態。”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君衡所現在已經是個百人大所,以前定的規定,不一定現在還適用。” 楊所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很明白了,辦公室戀情這碼事在他這兒就算睜只眼閉只眼了。 沈櫻還想再說什么,但陸執寅一句要走,實屬把她給擊懵了。 對面坐著的兩個人都沒說話,陸執寅神色如常,沈櫻黑著臉,一副不爽快的表情。 就在這時,傳來一片急促的敲門聲,隨后有聲音慌張地傳進來。 “楊所,陸律師,你們快出來看,有人要跳樓。” ** 君衡所位于整座大樓的十八層,樓層高,位置好,當初新所剛成立,楊所的一個一位老朋友著名國內設計大師,便給整個所做了新的設計。 其中最讓大家滿意的便是茶水間的落地窗,三開面的玻璃窗,幾乎可以從任一個角度將這個城市的風景收入眼底。 平日大家放松的地方,此時卻圍滿了人,往日欣賞美景的落地窗此時變成了一個禁區,大家自發地遠離,沒人敢往那靠近一步。 “你們別過來,都別逼我,逼我......我就跳下去。” 大家紛紛退后。 蘇曼離事發地最近的,她本來是在接了杯咖啡,在茶水間的休閑沙發上坐著,看看風景,順便等隔壁的陸執寅開完會,跟他說件事。 誰想到咖啡還沒喝完,就從大門的位置突然沖過來一個人,三兩下爬到了敞開的落地窗戶外面,然后一只手扒著窗邊,一只腳踩在細窄的邊緣,另外半個甚至懸空在高樓的外面。 蘇曼先是一驚,隨后就想過去拉一把。 然而那人像一張紙,薄薄的貼著窗邊站著,讓她伸出去的手很快收回,一動都不敢動,很快就被上前的保安推到了后面。 “報警了嗎?” 前臺去會議室叫陸執寅,路上陸執寅沉聲問。 “沒......還沒報警。” 陸執寅:“這么大事兒不報警,任人在窗邊站著,你們前臺有沒有腦子。” “現.....現在我就去。”說完,臉色蒼白,匆匆地跑開了。 沈櫻走在陸執寅身后,落了半步不到,她一邊帶著小跑往前,一邊說話:“這事如果報警了,相當于鬧大了,傳出去是不是對我們所的影響不太好。” 陸執寅突然頓住,他看著沈櫻,眼神冷漠:“是影響重要,還是人命重要?” 沈櫻:“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論如何總要把所放在第一位。” 陸執寅并沒有耐心再聽她說什么,邁著闊步,往事發的窗邊去走。 現場已經亂成了一團,“你們都退后,都退后,叫記者過來,今天我要讓全江城,不是,全國的人都知道,你們君衡律師事務所只認錢,是怎么把我們這些窮人逼死的。” “讓讓讓,都讓讓來。” 陸執寅一出現,人群里自動讓出了一條路。 他站的位置不算特別顯眼,是那人的斜側方。 “怎么回事?” 有目睹全過程的同事,“陸律師是這樣,這人呀是暴雷的“蝸居”租戶,今天租賃公司關門了,他就來我們所想找個律師維權,因為前臺給他安排律師的速度慢了些,再加上可能有點言語上的小沖突,這人就突然想不開,想跳樓了。” “讓前臺立刻叫律師過來過來。” “好,馬上去。”凌亂的碎步,很快消失了。 陸執寅并沒有貿然地上前去,“還有,把現場的人群都疏散開。” 蘇曼站久了,突然發現這人好像有點面熟。 突然想起前天晚上她在河里撈上來的那個人。 仔細辨認,心里漸漸肯定。 沒想到她剛把人救上來沒多久,結果現在又想著要跳樓。 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慨,上一次救他已經是拼盡全力了,這一次她卻不知道怎么好了。 一個人可以有權利去尋死兩次,但是她卻沒有辦法連續去救兩次。 “蘇律師,原來你在這兒。” 前臺的行政似乎找了她好一會兒,眼中的著急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退散。 “快,你跟我來。” 手臂被人拉住,把剛從混亂現場回來的蘇曼,再一次拉了回去。 “陸律師,律師找來了。” 轉身的就見蘇曼一臉“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的表情站在他身后,“你來這干什么?” 蘇曼莫名其妙:“不是你叫我來的?” 前臺行政在一旁,適時補充道:“陸律師,你剛才讓我把接待律師叫過來,蘇律師就是。” 陸執寅的表情微微變化,他朝她抬手,“你先回去,這沒你的事。” 蘇曼眼神掃了窗邊那人一眼,只見他如風中落葉,無牽無掛,好像隨時都要迎著風,落下去。 “我......認識這個人,留下來或許有點幫助。” “你認識他?”這是陸執寅沒想到的。 “嗯,上次落水,我救的就是他,如果他還記得我的話,或許我可以留下來跟他談談。”蘇曼不知道一個人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才會在短短幾天時間,尋死兩次。 陸執寅態度依舊不同意。 如果他上次就在蘇曼的身邊,斷然不會讓她下水救人。 “讓我試試。” 這種情況下,留給陸執寅思考的時間并不多,他深深地看了蘇曼一眼,像是第一天認識她。 “你不怕?” 蘇曼想也不想地回答:“我沒你想的那么脆弱。” 蘇曼沒再管顧別人,慢慢地往窗邊方向靠近,人群與窗之間似乎隔著一條看不見的界限,唯有她一個人有勇氣越過這條線。 蘇曼離窗邊還有兩三米遠的地方,停下,她斟酌著開口,“你好,我叫蘇曼,是這個所的律師。” 那人抬頭,相比于上次匆匆忙忙,蘇曼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楚他的長相。 他年紀并不大,臉上掛著大學畢業初入社會的青澀和迷茫,眼神有些渙散,眼底濃重的黑青暗示著他緊張的精神狀態。 “你是律師?” “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幫忙。” 那人似乎渙散的眼神終于慢慢匯聚起來,喃喃道:“幫我?” “你要怎么幫我?沒人能幫得了我。” 說完眼神盯著窗外的某一處,表情好似要哭又好似很絕望。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男人的表情比剛才還要令人揪心。 蘇曼放慢語調,想將他從不愉快的回憶里面拉出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們之前見過的,你還記得嗎?” 蘇曼的話,果然吸引了男人片刻的注意力,他似乎困惑的很,看著蘇曼,“我們見過?” “對,我們見過,前天晚上江邊,你落水了,我救你上來的。” 那人聽完,鎖著眉頭,靜靜地打量,好一會兒神色終于漸漸平靜,他慢慢吞吞地說:“我記得,確實是你。” 見他想起來,蘇曼終于松了一口氣:“對是我,我幫了你一次,就能幫你第二次。” “你相不相信我?” 那人表情似乎有松動,他手下意識往里面的窗欄收了收,明顯的開始糾結,掙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