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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平州,傅承禹又想起一件事,突然問:“平州匪患嚴重,即便是王妃打點妥當,也難免有意外,你命人暗中照看一番。” 若是販鹽之路這么好走,傅承禹何必等到這個時候讓別人來摘了桃子,不過是他知道這里面水深,不好輕易涉足罷了,卻不料陸遠思上來就啃了一口最硬的鐵餅。 葉三悄無聲息地退下了,傅承禹則是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發呆,跳動的火光在他臉上投下一片光影,整間屋子安靜極了,陸遠思回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承禹?”陸遠思喊了他一聲,走過去說:“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并不用等我的。” 傅承禹看著她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然后自顧自地倒了一大杯水,趕緊說:“水已經冷了……” 但陸遠思沒管,咕咚幾口便喝完了,然后她抬起袖子擦了一下嘴,坐在傅承禹身邊:“沒事,涼的喝著舒服。” “我老遠就看見屋子里亮著燈,你今晚怎么沒睡?叢嘯不是說你要保持規律的睡眠嗎?” 陸遠思的聲音有點沙啞,但是語氣很興奮,不仔細聽其實聽不出來。 “有件事要和你說,”自從兩個人表明心跡后,陸遠思在傅承禹面前是一點兒也不端著了,傅承禹也是最近才明白,原來陸遠思從前雖然放肆,竟然還是有所收斂的。 他又給陸遠思倒了一杯水,一邊遞給她一邊說:“如今雖然快入夏,你還是莫要貪涼,這是最后一杯了。” 陸遠思捧起她“最后一杯水”,珍惜地抿了一口,然后才問:“什么事?” “你明日和我進宮一趟吧,父皇要見我們。” 按照陸遠思和傅承禹成親第二日入宮都沒有見到皇帝的這個事情來說,陸遠思原以為她在離開京城之前都見不到這位偏心偏到北疆去了的皇帝,卻沒想到他居然點名要見他們,陸遠思下意識地皺起眉頭:“知道是什么事嗎?最近朝中有人彈劾你?” 見陸遠思如此凝重,傅承禹笑起來,他捏了捏陸遠思的手,然后又收了回來,卻在半路上被陸遠思攔住了,耍流氓似的握著不放,傅承禹掙扎了一下沒掙開,便隨她去了:“不是,大概是母妃的意思。” 傅承浚說她母妃和父皇的關系并不似普通皇帝和嬪妃,雖然蘇看柳多年對皇帝避而不見,但大多數時候,對于蘇看柳提出的、并不過分的要求,皇帝都會滿足。 只是陸遠思并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何皇帝偏偏對傅承禹如此苛責。 傅承禹說:“父皇和母妃之間的事情,我了解得不多,但是母妃知道我要去平州,大約是和父皇說了些什么,你不必擔心,此次不會有什么大事。” 既然傅承禹都這么說了,那陸遠思也只能暫時放下擔憂,她告訴傅承禹自己這邊的事情已經結束了,近期都不用離府,說完便在傅承禹手背上親了一口,然后咧著嘴沖他笑。 為了不給傅承禹添麻煩,第二日進宮時,陸遠思還是按照京城女子的習俗稍微打扮了一下,但那層層疊疊的衣裙她卻是堅決不肯穿的,頭上的飾品也簡單得可憐,但這已經讓陸遠思相當難受了。 看著陸遠思別別扭扭地出來時,傅承禹忍不住笑了,其實陸遠思平日的舉動雖然沒有閨中小姐的秀氣,但也絕對稱不上粗魯,頂多是有些不拘小節,反倒是今日打扮了一番,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點不自然,像是這身衣服束縛了她似的。 陸遠思嚴肅地咳嗽了一聲,問傅承禹:“你笑什么?” 她原本是想正經一點,但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也沒憋住,笑了起來。陸遠思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對傅承禹說;“這衣服真不方便,好看嗎?” 傅承禹便夸她:“好看。” “那就行。”陸遠思也不管衣服不衣服了,大步走過去牽住了傅承禹的手:“那我們走吧。” 宣政殿上空曠明亮,陸遠思二人來的時候皇帝還和大臣商議政事,陸遠思二人便被請到了偏殿上小坐片刻,傅承禹抓緊了陸遠思的手,湊在她耳邊說:“我從前都是站在殿外等候的,今日看起來像是遠思的福氣了。” 看起來傅承禹的心情似乎不錯,陸遠思回握住他的手,低聲說:“那承禹日后走到哪里都要帶著我,定能帶來更多福氣。” 這二人旁若無人的咬耳朵,但他們又是夫妻,旁人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好當做看不見。 可能真的是沾了陸遠思的好運氣,這一次皇帝竟然很快就結束了政事,請傅承禹他們過去,陸遠思終于能夠見到這位殺了所有同輩兄弟最終坐上龍椅的皇帝。。 傅連宸并不想陸遠思想象中那樣威猛兇悍,也不像是一個君威日重的皇帝,在陸遠思二人向他行禮的時候,傅連宸只是簡單地抬了抬手,讓他們起來。 傅承禹首先說:“父皇,兒臣知罪。” 他的禁足還沒解,這次入宮只能算是例外,傅承禹上來就是認罪的動作相當熟練,陸遠思扶了他一把,然后跟著他一起跪了下去。 傅連宸看了他一會兒,說:“此事不能怪你,起來吧,此次叫你進宮,是另有要事。” 說著他命人給傅承禹二人賜座,問起傅承禹對平州的看法來:“平州地勢低洼,向來是作為蓄洪地帶,今年水患嚴重,以至于不到梅雨季節便成了災,朕聽聞平州百信有自發集結治水,你有什么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