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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思背對著他,自然看不見傅承浚的神色,倒是傅承禹用余光瞥了他一眼,隨后虛弱地咳嗽起來,讓陸遠思好一陣擔憂,又是給他順氣又是噓寒問暖的,傅承禹緩了許久才緩過來,臉色都蒼白了幾分,眼角的笑意卻不減:“還要多謝三哥來看我,如今也就只有你還記得我這個快死的人了。” “你胡說什么?!別說這么晦氣的話!” 陸遠思最聽不得這個“死”字,語氣一下子嚴厲起來,傅承浚的臉色也一下子尷尬起來,尤其是在陸遠思責備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傅承浚更是在心里把這個糟心弟弟罵了一遍,然后不得不堆起笑容說:“四弟不要這么說,母后和父皇都是很關心你的,只是他們事務繁忙,不得空罷了。” 傅承禹也說:“是我自己不爭氣,遠思你也不要多想咳咳咳……” “燕王殿下今日來有什么事嗎?”只要一想到傅承禹在宮中的境地,還有當初入宮后傅承禹突發的疾病,陸遠思便覺得他的這些兄弟姐妹沒有一個好人,而傅承浚和傅承禹年紀相仿,又和“陸遠思”又諸多牽扯,此次前來必定不懷好意,傅承禹今日的狀態看起來如此虛弱,肯定與他脫不了干系。 這么一想陸遠思對傅承浚的態度簡直說得上冷淡了,她眼中毫不遮掩地冷漠讓傅承浚眼底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不過很快便被掩飾了過去。 他從袖子里摸出一本冊子交給陸遠思:“實不相瞞,此次是陸家托我前來將此物交給你,賬目已經對完了,你可以看看。若是嫌麻煩,你從瑨王府帶去的賬房也已經回來,你直接問他即可。” 沒想到陸應這假賬對得還挺快。 陸遠思接過賬本,卻并沒有翻開,而是隨意的放在了桌子上:“好,我收到了。” 傅承浚:“……” 見傅承浚不說話,陸遠思又問:“還有事嗎?” 在傅承浚的記憶里,四弟的個性一直都是溫溫和和的,哪怕是受了委屈,被陰謀陽謀蹉跎成了如今這般模樣,他終于褪去了少年的朝氣,臉上的笑容卻從未淡過,所以傅承浚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在瑨王府被趕出去——這已經是陸遠思第二次給他下逐客令了。 傅承浚不是個死皮賴臉的人,他原本是想等著陸遠思拿到對賬的結果后給他一個態度,可如今看來陸遠思并不愿意和他多說,傅承浚自然不會再多做停留。 他站起來,對陸遠思和傅承禹拱了拱手:“既然東西已經帶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還有一句話,雖然你不見得聽得進去,但我受人所托,畢竟是要把話說完才好。” “你畢竟與陸家同氣連枝,即便是打定了主意日后老死不相往來,也不該將此事做得如此決絕,陸家在朝中根基深厚,不是你能輕易撼動的,即便是為了……為了四弟,你也不該如此不留余地。” 說著傅承浚看了傅承禹一眼,神色復雜,傅承禹卻只是給了他一個刻出來的完美笑臉。 “燕王殿下請留步。”就在傅承浚準備離開時,陸遠思終于開了口,傅承浚一回頭便看見了她那雙仿佛能沁出冰碴的眼睛:“殿下此言何意?” “你沒告訴她?”傅承浚緊皺起了眉頭,不敢置信的看向傅承禹。 他原本以為,陸遠思行事如此囂張,必定是有傅承禹為他撐腰,即便二人沒有男女之情,也該達成了一些公識,可如今看來陸遠思竟對傅承禹的情況一無所知,傅承浚不免驚訝。 陸遠思也疑惑地看向傅承禹,可他面對兩道各不相同的目光神色卻沒有半點變化,他低低地咳嗽起來,眼睛里因為喘不上氣而暈起了一團水汽,眼尾都有些發紅,看得陸遠思心里一緊,隨后她便聽見傅承禹說:“你不相信我么?” 陸遠思心都要化了,她怎么能疑心她的小夫君?! 一時間陸遠思愧疚不已,有些無措地哄道:“我錯了,你別著急,也別生氣,承禹,承禹?” 傅承禹不說話,也不看陸遠思,這讓陸遠思著急壞了,也顧不上傅承浚是不是還在這里,扶住傅承禹的肩膀讓他和自己對視:“我錯了,對不起,你要我做什么才肯原諒我?要不你打我一頓出氣也行,我……” 陸遠思沒有看見,她身后的傅承浚沉下來的臉色,在沒有人看見的時候,傅承浚終于掛不住他得體的儀容,眼中的憤怒和痛苦都快要溢出來了。 可他最后什么也沒說,轉身就走——幾乎是落荒而逃。 傅承禹無力的抬起眼睛,他對陸遠思說:“從前的陸遠思鐘情于三哥,我原以為這一切都和我沒有關系,卻陰差陽錯成了如今的局面,娶了一個可能這輩子也與我毫無交集之人。這沒關系,反正這場婚姻也并非我所愿,從我懂事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婚事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籌碼,因此從未渴望過姻緣,可是遠思……呵,我還不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說來慚愧,在知道你不是陸遠思的時候,我其實很高興,我以為你是不一樣的,我以為我終于可以有一段屬于自己的姻緣了……” 第24章 禮物 陸遠思幾乎呆住了,她心疼地看著…… 陸遠思幾乎呆住了,她心疼地看著面前這個雙眼泛紅的夫君,雖然相識不久,但陸遠思親眼見著他身處逆境之中,從未有過絲毫失落,像是精致貴重的陶瓷器,明明被放在高處邊緣,一旦掉下來便會粉身碎骨,所有人卻好像都視而不見——哪怕是傅承禹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