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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革清在線閱讀 - 第358章 禮部尚書(十六)

第358章 禮部尚書(十六)

    江浙戰(zhàn)區(qū)第六師禮部支部執(zhí)行師級單位權責,由支部長于淺率領三個團進軍福建。這在華夏禮部歷史上是極具標志性的一件事。

    然而在發(fā)生的時候,更多的人是以為皇帝霍崇要為自己的小徒弟謀個獲取戰(zhàn)功的機會。

    禮部兩淮總支部長羅義仁聽到這個消息,對于外人的評價不止一次,卻在兩淮禮部會議上先讓一眾禮部成員把禮部章程頭幾段念了幾遍。在‘保守禮部密集’方面格外強調(diào)了好幾遍。

    等眾人明白了事情關鍵之后,羅義仁問道:“有沒有覺得自己做不到保守密集的同志?”

    眾人此時便是知道自己做不到,也不能說。秘密這種事情,光是能聽,就足夠讓人想擠破頭。更不用說主動退出。

    羅義仁做了最后的強調(diào),“如果有人不能保守禮部的秘密,說出去了,能查到。如果有同志覺得自己要顯擺,那就在禮部的生活會上盡情說。對外人,不要說。這些話,本就是說給自己人聽的!”

    一眾禮部成員等的心焦,見羅義仁還這么瞎嗶嗶,只能忍了。不成想,就聽羅義仁接著問:“如果想討論,到哪里討論?”

    只有少數(shù)心情還算清亮的立刻答道:“在禮部生活會上討論。”

    羅義仁又逼著每個人都反復重復回答了好幾遍,這才講述起他對禮部支部領軍的看法。

    高龐和他岳父有他們的看法,羅義仁的看法更偏向于實際cao作,“……綜上所訴,于淺支部長代表了一件事,師長不在,就由師禮部支部執(zhí)行師長的權責。大家明白了么?”

    “支部長就是師長?還是師長聽支部長的?”有人提出了看法。

    羅義仁很滿意這個問題,他果斷答道:“師長就是師長,師長不能是師支部長。大家明白了么?”

    有些人明白,有些人不明白。羅義仁就把禮部與各部門長官的關系畫出來,并且先給大伙進行了一個邏輯學上的‘包含’等相互關系的講述。

    在這個認知基礎上,相關的關系明確了。雖然師長可以成為師禮部的支部長,但是任命師長是部隊的人事部門。禮部支部長,是禮部成員選出,由上級禮部總支部審核確定后發(fā)布任命。這是兩條線路。

    必須得說,羅義仁思路非常清晰,但是禮部成員們雖然在各自專業(yè)上以及政治理念與立場上都有各自的表現(xiàn),卻不等于是在邏輯上有相應的認知能力。

    羅義仁卻不急不躁,他覺得讓大伙明白這些就是禮部的工作范圍。這件事花了五天,開了三次會,總算是讓全部禮部成員搞明白了問題的要害。

    兩淮禮部成員沸騰起來啦。大伙之所以想成為禮部成員,原因繁多。最重要的是相信霍崇提出‘求解放’的理念。

    既然是追隨霍崇,大伙自然有將自己視為霍崇直屬親衛(wèi)的打算。雖然禮部的生活會與學習會上,反復強調(diào)禮部并非是霍崇的私兵。而是要反過來,既然霍崇也是禮部的一員,禮部本身是一眾追求解放,有著共同理想與認知的禮部成員的組織。反過來,霍崇與其他禮部成員一樣,都是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推進建設禮部,提高禮部能力與水平。

    說是這么說,大家便是明白了,卻還是不相信。

    此時,禮部成員們終于發(fā)現(xiàn),起碼禮部成員霍崇所指定的朝廷制度,果然給禮部成員們留下了發(fā)揮的空間。

    如果禮部各支部乃至總支部可以獲得同等級別職務的權責,禮部成員已經(jīng)獲得了真正的權力。而不用簡單的受命于各部門的主官。

    就在這樣的激動中,羅義仁上來給眾人潑了一盆冷水,“權責是什么?擁有權力的同時,就有了責任。如果禮部做事失敗了,這個責任歸誰?”

    “誰錯了,誰負責么。”有禮部成員講述了看似正常的回答。

    “各部門主官,乃是上級人事部門派遣。出了事,自然由各人事部門以及拍板的主官負責。我們禮部的各級部門,都是選舉出來的。出了事,是整個選舉的禮部支部都有責任。出了事,一個人擔。有了好處,大家分。這不對。”

    聽到要負責,一眾禮部成員都有些不舒服。好在羅義仁并沒有把大家沒想明白的撂給大家承擔,他繼續(xù)說道:“這就是陛下所說的禮部工作方法。群策群力,民主集中。咱們禮部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們只選干活的人。作為先鋒隊,咱們大伙出身都是工農(nóng),呃……”

    說到這里,羅義仁看到幾個腦子靈光的神色不太對。也想起自己的出身和工農(nóng)毫無關系。這才覺得霍崇之前的說辭更精準,連忙調(diào)整過來,“我們都是勞動者。勞動者最明白勞動的辛苦,最明白勞動的難處和要點。所以我們的會議,不是以結果導向,而是以科學導向,以過程為導向。科學,指出方向。過程研究,用來提供反饋,對科學的認知給與加深。凡是這樣的,就是禮部的思路。凡是以追求目的成功為唯一方向的,都不是禮部該有的思路與方向。我再強調(diào)一次,我們是人,所以我們都會失敗。作為人類組織的禮部,也會限于某個條件,做出事后看來不正確的決定……”

    有人不解,“我們這么多人,為什么會做出不正確的決定?”

    羅義仁覺得輕松了許多,這個問題起碼不是基于愚蠢,這就足夠了。便答道:“我說的是事后看來不正確。除非是一開始就出于惡意,不然的話誰都想提出自以為正確的看法。所以在當時,大家都覺得決定是正確的。不過事后諸葛亮好當,因為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事后只要肯承認事實,就知道那決定是不是正確的。或者哪些部分是正確的,哪些部分不正確。”

    ……

    按照禮部章程,比較重要的會議紀律記錄會除了全文文本之外,還會做出一個簡報上交。霍崇看完了這份簡報,忍不住笑出聲來。

    錢清也在看報告,就拿起霍崇看完的報告讀了一遍。讀完后嘆道:“羅義仁說的沒錯,只是大伙真能明白么?”

    霍崇知道錢清是明白的,就安慰道:“要是不講,大伙不可能明白。非得有人先提出來,并且在工作中貫徹,才有可能明白。”

    錢清回想軍校里頭這群家伙,心中是無比失望。要是論追隨霍崇的時間,他們都是老部下,各個都有功勞苦勞。然而論起覺悟,反倒不如羅義仁這后來者,甚至比起羅義仁帶領的這票人都有差距。

    可這話又不能說,說出來就是在批評霍崇能力不足啦。正想著,就聽霍崇嘆道:“你定然覺得是我能力不足。”

    “沒有沒有。”錢清連忙解釋。然而錢清知道霍崇可不是這樣幾句話就能打發(fā)的人,說完些隨口說出的話,她還是承認了,“先生,那時候你若是教育的話……”

    “我教了。你知道的。我不僅教給你,我也教給了這些同志。”

    聽霍崇說的誠懇,回想這些年的經(jīng)歷,錢清只能點頭,卻有些遺憾。

    “清兒,你不要比。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我問你,你覺得以他們的個人資質(zhì),能有今天的一切,是不是他們進步得來的?”

    錢清一愣,回想這幫家伙們最初時候的模樣,錢清突然笑出聲來。笑了一陣,她才摸了摸眼角,“是,若是最初的樣子,他們定然不會有今日的模樣。”

    “他們也進步了。若是說有什么不足,就是進步的不夠。他們的念頭很正常,覺得他們自己的能力和他們的官位劃等號。他們并不覺得,他們的進步是比較出來的。這很正常,刻舟求劍這道理人都能聽明白。可若是真放到自己身上,就一定會刻舟求劍。”

    “這不就是模仿么?模仿自己能見到的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嗯。所以,他們模仿舊時代那種東西,快得很。只要有了官位,就一定有了與官位相對應的才干能力。歷代的造反,之所以最后被地主階級篡奪了革命成果,固然是因為新朝廷還是農(nóng)業(yè)制度。很大一部分原因,則是他們的水平完全不如那些地主士紳出身的知識份子。最終還是在競爭中落敗了。”

    雖然霍崇說的淡然,但是錢清可沒辦法淡然的看待。想到這些幫老兄弟和越來越多新投奔的家伙,錢清實在是沒辦法接受老兄弟們被替換掉的命運。

    “先生,就沒有辦法解決么?”錢清有些無奈的問。

    “有啊。辦法多得是。最簡單最根本也是最難的,就是學習。能學到你見到我時候的那個水平,就足夠了。”

    “我那時候還是個小孩子。才十……”錢清不禁回想起過往。

    “不,你那時候就明白了,除了通過學習變強之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你那時候就很清楚,你很弱。非得合作,非得變強,才能有未來。不學習,不進步,你就不會安心。過去是這樣,現(xiàn)在你還是這樣。”

    錢清愣了愣,霍崇很少提及錢清小時候的事情。這么多年來,如果錢清不說,霍崇甚至不問。會想到這點,錢清也很訝異。不禁問道:“先生還記得我小時候的事情么?”

    “當然。雖然我不能說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好歹你十二三歲就跟著我,你也不容易啊。被一個陌生大叔強行帶走,你多少年刀不離身。后來不帶刀,就帶著槍跟著我打天下。真的是難為你了。”

    錢清聽到這話,鼻子一酸,眼淚出來了。連忙擦了淚水,錢清答道:“先生可是說錯了,跟在先生身邊,我才安心。這些年我想起父母的事情,的確傷心。然而在先生這里,我明白了為什么會遇到那些事。也明白了許多我自己是怎么樣一個人,呵呵,這就是先生說的得解放了吧。”

    “那是你自己求解放。那是你自己想從痛苦中解放出來,并且相信只有學習才是唯一出路。這些是你爹娘從你小的時候就教給你的。我沒有功勞。只是我也這么想,這么做。咱們爺倆是一路人。”

    錢清點點頭,只覺得有些事情豁然開朗。之前覺得跟著霍崇就是很舒服,說到底還是三觀一致罷了。

    想明白了這點,錢清胸中突然生出一股沖動,想與霍崇一起生活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如果是以前,對方是什么人,是不是三觀契合,對錢清很重要。

    然而看到以前的部下們紛紛成親,有了家庭,尤其是有了孩子。錢清就感到莫名的失落。

    追求錢清的人并不少,錢清自己也知道自己從來不反對自己做母親。但是想到自己孩子的父親,錢清希望的那個人只有霍崇一個人。

    就在請求的話差點脫口而出的時候,看著霍崇的神色,錢清還是把話憋回了胸口。此時的霍崇如這些年來一樣,考慮的都是國家的事情。既不牽扯霍崇自己,也不牽扯錢清。

    哪怕是基于自己的矜持,錢清都不想在這種時候把話說出來。或者是不敢說出來。

    霍崇并不是一個所謂的心機深沉的人,他如果不說,定然是他從來沒想過。錢清突然十分害怕,若是自己提出請求,被霍崇拒絕了的話……那時候自己連見霍崇都不敢了啊!

    能如現(xiàn)在這樣留在霍崇身邊,自然就是作為霍崇的代言人,作為霍崇權力的代表者……作為霍崇最心愛的大徒弟。

    強行收回了心思,錢清談起了和她自己此時心情無關的事情,“先生,軍校的這幫家伙們該怎么辦?”

    “他們不學習,就逼著他們學習。一次培訓周期三年,三年后禮部一定會變得更強,能夠承擔起相當?shù)呢熑巍!被舫缰v述著自己的看法。

    錢清會擔心老兄弟們的安危,卻不會在意老兄弟們的前程。前程都是自己拼出來的,錢清這么多年就是如此走過,她并不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么不同。

    就在明眼人關注著于淺支部長率軍進攻福建的戰(zhàn)役之時,滿清那邊的消息傳來。西安去年就派兵北上,說是要與西邊的準噶爾作戰(zhàn)。開春之后卻突然轉而東進,與投奔到西安朝廷這邊的蒙古部落合兵一處,猛攻盛京朝廷。

    華夏朝廷對此并不在意。兩邊狗咬狗不是很好么,華夏朝廷才不在意滿清那邊怎么打。

    此時華夏朝廷上下都很清楚,能決定華夏朝廷命運的只有華夏朝廷自己。只要華夏朝廷自己不出事,就算是滿清的西安朝廷與盛京朝廷合兵一處,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高龐是這么看的。然而作為江浙總督麾下的江蘇巡撫孔不更前來拜訪的時候,孔不更的看法讓高龐大吃一驚。

    “高兄,聽聞你與錢司令有些私交?”

    高龐大惑不解孔不更怎么想起這么一個問題,連忙小心應付,“怎么會。只是能說上話。”

    “哦?能說到什么地步?”

    “你……想說什么?”高龐感覺到莫名的危險。

    孔不更爽快的答道:“我只是想,若是高兄能替錢司令提親就好了。”

    高龐整個人都懵了。錢清乃是霍崇心愛的弟子,普遍被認為是霍崇的閨女。而錢清的性子又那么犀利,誰敢給錢清提親!是嫌命長么?

    就在高龐被嚇到的時候,就聽孔不更繼續(xù)說道:“我們身為臣子,自然為主君謀劃。錢司令素來仰慕陛下,我聽聞最初錢司令還是陛下的師妹。這徒弟之說,不過是錢司令年少時候剛遇到陛下,求自保而已。當下錢司令已經(jīng)這般年紀,陛下春秋鼎盛。便請陛下迎娶了錢司令,自此大權合于陛下一家。才是朝廷安泰之路。”

    高龐整個人都傻了。孔不更與韋伯、龔宇等人都被認為是縱橫家一派。雖然不能說是朝秦暮楚,反正高龐是沒把他們當成信念堅定之輩。

    此時孔不更所說的話在震撼了高龐之余,又強化了高龐的這種認知。

    也來不及批駁,高龐率直的送客了。孔不更貌似并沒有意外,丟下一句‘若是高兄覺得我這是胡說,何不與尊泰山商議一下?’便起身離開。

    高龐只覺得心臟亂跳,過了好一陣才緩過勁來。不過孔不更的話越想越是荒謬,甚至在這份荒謬中都能品出一股‘這話竟然頗有道理’的感覺了。

    耐不住內(nèi)心折騰,高龐就去見了自己的老岳父。本以為岳父聽完之后會反駁,不成想陳銘泰沉思片刻,就說道:“不成想孔不更果然是忠于陛下。”

    高龐是真的聽傻了,卻見岳父有些失望的看過來,嘆道:“高龐,你這莫不是想起朱熹的那個傳聞了吧。”

    這下高龐突然有點明白自己為何如此的抵觸孔不更的提議,雖然高龐此時對朱熹已經(jīng)沒有什么仰慕。不過畢竟是讀過那么多年理學的書,高龐覺得朱熹算是個有知識的。所以對朱熹那點個人私德的破事,當然覺得不能接受。

    陳銘泰神色嚴肅,然而看的高龐卻有種孔不更的感覺,就聽陳銘泰說道:“高龐。錢姑娘在武將之中極有……不,她就是朝廷武將之首。若是在別的朝代,這已經(jīng)是大權臣了!若是錢姑娘嫁給陛下,做了皇后,文武大權盡在皇家。朝廷自此安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