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完師弟們完成當(dāng)天的認(rèn)字量，霍崇帶了四師弟前往朱家村。朱二牛見到霍崇上門，趕緊打開大門把霍崇迎進(jìn)進(jìn)去。等霍崇帶著四師弟進(jìn)了院門，朱二牛又趕緊把門關(guān)上。看得出，他對前幾日差點(diǎn)令他遭受滅頂之災(zāi)的事情心有余悸。

    院子里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狀，至少地上那些砸進(jìn)來的碎磚爛瓦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朱二牛開口就詢問捕頭以后會不會再來。

    霍崇知道捕頭在朱家村逛的這么兩天里，朱大爺那幫人就不敢再來sao擾朱二牛。但這種事情卻不能拿來炫耀。兩人坐好，霍崇將沉甸甸的錢袋遞給朱二牛。朱二牛緊緊抓住錢袋，有點(diǎn)扭捏的說道：“這咋好意思呢。這不好意思。”

    霍崇爽快的答道：“這是朱二哥該拿的錢，有什么不好意思。朱二哥數(shù)數(shù)，看看俺有沒有拿錯。”

    朱二牛再也不提捕頭的事情，開始埋頭數(shù)錢。雖然霍崇是真的要給朱二牛錢，可五分鐘之后也有點(diǎn)后悔。朱二牛是真的當(dāng)著霍崇的面開始數(shù)錢，一五一十，十五二十的數(shù)。霍崇好懷念有移動支付的日子，直接輸入數(shù)字就可以搞定，就這么一個數(shù)法，也不知道朱二牛得數(shù)到猴年馬月。

    好在朱二牛只數(shù)了一次，并沒有反復(fù)清點(diǎn)。便是如此，霍崇也已經(jīng)抽空給四師弟教了七八個字。

    “霍兄弟，錢數(shù)對的上。”朱二牛說完長出口氣。

    霍崇總算是讓四師弟學(xué)會了‘土豆’‘紅薯’‘釀酒’，此時坐回到桌邊，就單刀直入。“朱二哥，咱們這邊有人種土豆么？”

    “土豆？”朱二牛有些不明白。又聽霍崇稍微解釋幾句，朱二牛恍然大悟的答道：“霍兄弟說的是地豆子。俺見過。”

    “誰種的有地豆子？”霍崇問道。

    朱二牛想了想，“咱們這邊都種地瓜，沒人種地豆子。霍兄弟，地豆子有毒，沒人敢種。”

    地瓜就是紅薯，也是霍崇教給師弟的詞。聽朱二牛對此很是明白，霍崇覺得能省自己不少勁，就問道：“二哥，外頭有人種也行。只是啥價錢。”

    朱二牛很是不解，“地豆子價錢很賤。也不好吃。霍兄弟想用這東西做啥？”

    “釀酒。”霍崇爽快的講出了自己的想法。

    “地豆子能釀酒？”朱二牛還是很不解。

    “為啥不行，就是酒比較烈。”霍崇很清楚歐洲那邊的土豆酒。幾乎是純淀粉釀造的酒，基本可以等同于酒精。所謂不同口味，就是指添加了不同量的蒸餾水。霍崇原本就不喜歡高度酒，從調(diào)酒的朋友那里確定這是真實(shí)情況之后，霍崇更是一口也沒喝過伏特加。

    朱二牛想了片刻，就說道：“要么霍兄弟和俺一起去看看？”

    “好。啥時候動身？”霍崇答應(yīng)下來。徐右林那邊對高度酒有很大期待，霍崇同樣有期待。而且現(xiàn)在的酒曲是不是適合土豆釀酒還是個問題呢。加上實(shí)驗(yàn)時間，大概兩個月沒跑。

    朱二牛突然想起件事，不安的說道：“霍兄弟，俺聽說路上有狼，咱們得帶上家伙。”

    “明日出發(fā)。”霍崇答道。

    回去時四師弟問道：“大師兄，你又要出門啦。”

    “對。”

    “帶俺去吧。”四師弟朱秀山央求道。

    四師弟今年十六，比三師弟小了三歲。這些日子吃得飽，臉色也比剛見到霍崇的時候要紅潤許多。與五師弟朱有才一樣，四師弟也是朱家村的人。霍崇就不是很想帶他去這么重要的事情。

    最后只能說道：“師弟，你三師兄字學(xué)的沒你多。俺這次帶著他去外頭，正好想著多教他認(rèn)點(diǎn)字。”

    四師弟一聽急了，“俺也跟著師兄認(rèn)字。”

    “這事就得委屈你了。老六今年才十四，其實(shí)才十三。你讓他一個人在家么。俺不放心。”

    聽到這話，四師弟嘟著嘴不高興起來。霍崇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四，別急著這一會兒。以后日子長著呢。你現(xiàn)在想去，以后俺跑完那一路，就得讓你帶人去。到時候你不想去也得去。別急。”

    “真的？”四師弟又來了興趣。

    師兄弟一路上說說笑笑，到了家門口，霍崇讓四師弟先回去，自己去村頭獵戶那邊借桿獵叉。家里頭但凡有點(diǎn)價值的玩意都在朱有全闖進(jìn)去的時候拿走了。霍崇沒空重打，而且上次用過獵戶的獵叉戳死野豬之后，又覺得獵戶家的家伙著實(shí)好使。

    給劉獵戶說了目的，劉獵戶連連點(diǎn)頭，“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這開春之后山里頭又來了狼。霍兄弟，你走遠(yuǎn)路可得小心。”

    邊說，邊去拿了兩桿獵叉出來。霍崇接過獵叉又問道：“嫂子咋樣了，好點(diǎn)沒有？”

    “好多了，好多了。吃了豬肝后，就不那么神神叨叨。嘴上的口子也好了。”獵戶連忙答道。說完，獵戶卻又壓低聲音問：“霍兄弟，你嫂子真不是中邪了么？”

    霍崇立刻擺手，“當(dāng)然不是。嫂子這么光明的人，哪里有那么多邪穢敢湊上來。劉大哥，中邪那得自己的心先邪乎了。人家說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

    劉獵戶連連點(diǎn)頭。霍崇回到家，就見四師弟開始特么向老三和老六顯擺。看著這狗窩里留不住剩饃的貨，霍崇只能在心里嘆氣。

    第二天一早，霍崇帶上了鐵牛與朱二牛匯合。朱二牛說那家人住在五十幾里外，三人推了兩輛獨(dú)輪車直奔朱二牛說的那戶人家而去。

    走到傍晚，日頭已經(jīng)落到山下去了。三人剛在路邊找了個地方，霍崇就聽到果然有類似哈士奇的聲音。此時還是春天，樹木枝葉雖然密了，卻不見多少動物。聽著狼嚎，霍崇忍不住笑道：“聽這動靜，狼好像很餓。”

    其他兩人卻沒霍崇如此輕松，已經(jīng)拎著獵叉滿臉緊張。聽霍崇這么講，兩人更嚇得不輕，鐵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大師兄，你別嚇俺。這狼要是餓了，豈不是更想來吃俺們么。”

    “開啥玩笑，狼就是狗的祖上。只敢在火圈外頭走動。那時候咱們的祖上吃了獵物，把骨頭扔了，狼就跟著啃。為了啃骨頭，就跟著咱們的祖先走。慢慢等咱們祖先撿到了小狼崽子養(yǎng)。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變成了狗。”

    兩人聽霍崇說的有趣，倒也放松了不少，朱二牛扭頭問：“霍大哥，你說的跟真的一樣。狼怎么就能養(yǎng)成狗了？俺們要是撿了只狼崽子，就能養(yǎng)成狗么？”

    霍崇應(yīng)道：“養(yǎng)個幾十窩，花上百十年，肯定變狗給你瞅。”

    “還百十年。那豈不是要養(yǎng)到咱們孫子都長成人了么？俺們還能看到？”

    大家說說笑笑，緊張勁就這么過去了。

    不過晚上守夜卻也沒人敢放松。說笑歸說笑，真的有狼過來咬人克也不是鬧著玩的。好在一晚上沒事，第二天三人繼續(xù)前進(jìn)，到了那家種地豆子的家。

    一聽說朱二牛帶人來買地豆子，老爺子滿是周圍的臉都笑開花了，當(dāng)即讓家里的后生去拎一筐出來。等待的時候還拍著胸脯說道：“俺就說了，俺這地豆子十里八鄉(xiāng)的誰不知道，誰不說好！”

    也不搭理老爺子吹噓，霍崇等地豆子拿來一看，登時就失望了。這些土豆既沒有經(jīng)過改良，更沒有科學(xué)種植。大大小小不均勻，更是長得歪瓜咧棗。

    看霍崇臉色不好，老爺子的吹噓聲也小了很多。等說價錢的時候也沒敢要太高。便是如此，霍崇當(dāng)即搖頭，“大爺，這地豆子你還想賣出個麥子的價？”

    大爺一聽立刻亢奮了，“你這后生說話咋這么不好聽呢？你不買俺的地豆子，也不能說俺的地豆子不好！”

    聽到這話，朱二牛連忙想打圓場。鐵牛則搶在前頭懟起了老爺子，“俺大師兄說著地豆子貴，那就一定是貴了。”

    “你說啥呢？”老爺子怒道。

    霍崇立刻拉住三師弟不讓他和老爺子爭吵，等老爺子又罵了幾句，霍崇才說道：“大爺，這地豆子一畝起碼產(chǎn)一千斤。你要的價錢降降五成，俺買三千斤。要不俺就回去了。”

    大爺眼珠一轉(zhuǎn)，片刻后才罵道：“趕緊滾，哪里有這么賤的價錢。”

    霍崇也不再討價還價，拉起朱二牛和三師弟就走。朱二牛還想再和大爺討價還價，可惜力氣不夠，被霍崇直接拽的差點(diǎn)被拖著走。最后他只能跟上霍崇的步伐，只是抱怨道：“霍兄弟，俺可不認(rèn)識其他地方還有種地豆子的。”

    “別急。他不賣給咱們還能賣給誰。”霍崇低聲說道。

    結(jié)果走到都見不到那邊人家，大爺依舊沒讓價。三人在路口停住，朱二牛再次抱怨起來。

    霍崇也覺得自己也許對這時代的農(nóng)產(chǎn)品交易理解不夠深，或許砍價太狠么？可都已經(jīng)走了，霍崇也不想再回去挨宰，就邊走邊看，想瞅瞅有沒有別人也在種地豆子。走了一段，霍崇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土豆秧子到底長啥樣。

    而且這一代也不是平地，各種高高低低的坡?lián)踝×艘暰€，想看到別人家的地也不是那么容易。

    卻聽背后遠(yuǎn)遠(yuǎn)傳來呼喊聲，“朱兄弟，等等。”

    霍崇心中一喜，連忙吩咐兩人，“你們板著臉，別笑。”

    追上來的是老爺子的兒子，他氣喘吁吁的追上霍崇等人，“你們是帶著現(xiàn)錢么？”

    其他兩人一聽這話，臉板的更緊了。霍崇沉默的拎出個錢袋，抖了抖。里頭傳出大量銅錢摩擦發(fā)出的沉悶聲響。

    那人臉上都是喜色，“俺只能賣給你們五百斤。賣多了俺虧了。”

    回到大爺家交易的時候，外面三三倆倆的來了些漢子。看到他們站在外圈，鐵牛趕緊握緊一直杵著的獵叉。霍崇低聲說道：“把叉子放下。”

    “他們要是想搶咱們咋辦？”鐵牛緊張的問。看那幫人的站立位置，的確有隱隱成包圍的架勢。

    “你一直拿著叉子，那幫人也許是怕咱們搶他們呢。”霍崇只能盡力安撫鐵牛。同時看了看腳下放著的獵叉。便是互相廝殺，霍崇個人也喜歡更能突然發(fā)難。這么擺著架勢就缺乏突襲的準(zhǔn)備。

    好在交易挺和平。過完秤，給了錢，霍崇推著車走路，那幫人也自行散了。

    一車兩百多斤，推起來就很是吃力。走了十幾里，三人都累壞了。歇息之時，朱二牛與李鐵牛就靠在獨(dú)輪車邊睡著了。霍崇不想睡也不敢睡，索性站到路邊高處看風(fēng)景。

    人類的適應(yīng)性真強(qiáng)，霍崇還曾經(jīng)為這種田園風(fēng)光欣喜，此時就已經(jīng)看不出啥感覺。正想舒展**體，就見遠(yuǎn)處空地上躺了具尸體。

    看模樣，尸體是個女娃子。她的衣服臟兮兮的，仰面朝天僵直的躺在地上。

    霍崇有點(diǎn)不忍，想過去把女娃子埋了，又擔(dān)心自己受不了那刺激。正左右為難，卻見兩只貌似灰黃色的狼向女娃子的尸體靠近。

    霍崇覺得自己沒信心斗得過這兩頭畜生，只是握緊獵叉。野狼吃飽了也就不會再傷人，霍崇等人就算是走夜路也安全不少。

    就見狼逐漸靠近，又往回跑幾步。這份謹(jǐn)慎哪里有兇惡大灰狼的味道。終于，兩頭狼到了女娃尸體附近。一頭狼已經(jīng)開始嘗試啃尸體的腿。

    刀光閃動，那女娃的尸體抬起手臂，揮刀橫削。正在咬女娃腿的那頭狼發(fā)出類似狗叫的動靜，大概被傷到了。

    俺x！霍崇大驚，這是詐尸了么？片刻后霍崇就靠理性想明白了，這女娃居然能裝死引誘狼過去，想反殺野狼。

    這女娃是什么人，怎么敢做如此危險的舉動。

    不等霍崇想明白，就見兩頭狼并沒有落荒而逃，反倒是呈現(xiàn)掎角之勢面對女娃。大概是被傷了之后兇性大發(fā)，要和女娃決一死戰(zhàn)。

    女娃也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拎著對她而言過長的刀，準(zhǔn)備與兩頭餓狼分出生死。

    霍崇拎起獵叉直奔空地。狼吃人聽說過，卻沒見過。反殺野狼的事情更是傳說中的故事。當(dāng)故事主角是個女娃的時候，更是一定要過去看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