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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七端著碗蹲在他們身旁,看看他們,又看看我,眼神很無辜。 我道:“我們走吧。” 關七疑惑道:“走?為什么要走?” 我道:“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一開始就想害你?” 關七還是愣愣的:“害我?” 我無奈地道:“你到底還記不記得關昭弟臨死前交代你的話?” 關七道:“你已經死了?” 我簡直想扶額,他這腦子到底是怎么個傷法。我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讓他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拿過他的手來給他把脈。 脈象一團亂麻,卻自有一種磅礴凌厲的內力在他體內亂竄,偏偏無形無跡,摸不到頭尾。要是換了別人,早就爆體而亡了,他現在居然還一副什么事情都沒有的樣子,真是奇怪。 我又給他看了看腦袋,據說他當年和六分半堂的人決斗時,就是把腦子傷到了。我檢查了一下,表面上看倒是沒什么問題,內里的情況,我可以用神照經來看。 但在這地方不行。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騙他:“你跟我走,我幫你找小白。” 關七歪頭道:“真的?他們騙了我,你該不是也在騙我?” 不該精明的時候倒是精明了。 我冷聲道:“小白是不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喜歡你天天圍著她,一冷落她,她就要去找舊情人?” 關七壓根沒聽出我話里的寒意,他眼神逐漸由空洞轉為了真實,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片段,聲音痛苦地道:“小白……對,她是……” 他皺起眉來,捂著頭自己掙扎了一會兒,終于有點清醒了,發誓一般自言自語地道:“誰都不能搶走我的小白。” 他抬頭對我道:“好,我跟……” 他話沒說完,外間就傳來幾聲悶哼,濃稠鮮紅的血濺在門窗上。 我輕聲道:“藏起來。” 關七點頭,他輕功極好,輕輕一躍就上到了房梁上,身形在角落的黑暗里一縮,誰都看不到。 又有人的慘叫傳來,緊接著是幾道腳步聲,聲音不重,來人都身負武功,且功力不淺,冷血就等在山莊外面的山腳下,這些人來者不善,在這里大開殺戒,冷血沒出手,那就是這些人比我們來得還早了。 是誰的人?六分半堂還是金風細雨樓? 就在此時,門外有人開口了:“關七就在這里?” “是……別殺我,別殺……” 又是一聲兵刃刺入身體的悶響,帶著隨之而來的倒地的聲音,緊接著,房門被人輕輕推開。 被一只白嫩若女子的手,一個低眉順眼的年輕男人推開。 他朝屋內看了一眼,看到了我,有些驚訝。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滿臉橫rou,頭發花白的男人,陰陰冷冷地盯著我。 這一老一少身后,又傳來一個聲音:“里面有關七嗎?” 那聲音悠閑寫意,明朗輕快,如同在出游踏青。 那少年回頭道:“回小侯爺,屋子里只有一個女人。” ‘小侯爺’道:“哦?” 少年道:“一個廣袖白衣,臉上帶著黑色鐵面具的女人。” 那老人冷冷道:“難道關七是個女人?” ‘小侯爺’笑道:“關七絕不可能是個女人。” 然后那一老一少便低頭讓開,如同避讓王駕,我心中好奇,這京城里除了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外,還有什么人物。 我以為是個錦衣華服的王孫公子。 進來的的確是個錦衣華服的王孫公子。 頭戴金冠,白衣如雪,輕裘緩帶,面貌俊秀,眉目如湖中月,天上星。 但他手里卻拿著一把殺氣騰騰的劍,劍身猩紅,凹凸扭曲,如同地獄奔流的血河。 我方才聽他聲音溫和有禮,誰知那不過是表象,那劍的血腥味我隔著老遠就能聞到。年輕公子朝我一笑,忽而揮袖一拂,一道疾風朝我而來。 我沒有躲,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路數。那道疾風將我臉上面具打落,我抬起眼,平靜地看著他。 他愣住了。 我多少也明白我這張臉的殺傷力,靜看他要做什么。那年輕公子回過神來,盯著我道:“關七呢?” 我一指地上兩個人:“他殺了這兩人,跑了。”我問他:“你是誰?” 年輕公子只問道:“他去哪里了?” 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來給他治病的。” 年輕公子的目光在屋內劃過,點點頭。 我道:“所以你們可以走了。” 年輕公子又是一笑,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氣。 血紅的劍依然在輕吟,仿佛還沒有殺夠人,他看著我,目光如同要把我扯入深淵。 我袖中的手已要動了,他殺性未退,我只待他出劍,我就反擊。 然而下一刻,他揚起手來,不是舉起劍,而是隔空一指點了我的xue道。 我當然是點不住的。 年輕公子道:“關七肯定沒走遠,去找他。”” 那一老一少俯身道是,彎腰退出幾步,不知去了哪里。 年輕公子拿著劍,一步步朝我而來,他嘆道:“你真美,我從沒見過比你更美的女人。” 我眨了眨眼睛,沒動,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又不吝嗇地夸贊道:“我見過無數的奇珍美玉,無數的美人,但竟連跟你一比的資格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