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我是被一陣哭鬧聲驚醒的,剛睜開眼睛還看不太清楚,迷糊糊的嘟囔著說王力咱得趕緊回去了,要不宣宣該著急了。 忽然間只覺得臉上一疼,再睜開眼睛我已經適應眼前的光線了:我心愛的小宣宣正用手指著我顫抖著聲嘶力竭的吼著什么,我一翻身浴巾從身上滑落,引起陪在宣宣身邊那些我看著面熟的女孩的尖叫,低頭我才發現那塊浴巾一掉我身上已經絲縷不著了。 我腦袋一片混亂,劃拉著找衣服,忽然聽見門口的人一陣驚嘩,轉頭看過去,宣宣手還指著我,身子卻慢慢的軟了下去。我心里著急裸著身子就往過沖,立刻被幾只強壯的胳膊攔了回來,耳邊有人說你丫先把衣服穿上,我一回頭是雷子,我從干巴巴的兩片嘴唇里擠出幾個字說雷子這不是我干的,他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說:“張強你跟我說是你干的我也不生氣”。 我無心跟他亂扯又趕緊回頭找衣服,耳邊充斥著小姑娘的吵鬧,中年婦女的咒罵,男人手忙腳亂的喝斥。等我把衣服找個大概套在身上時回頭一看,門口的人已經走得不剩幾個,還有幾個涂著濃妝的女人探進半個身子指點著我竊竊私語, 我張嘴就罵:“X你媽!都給我滾!”她們也不甘示弱,嘴里不干不凈的對付著我。我還想說什么雷子上來拎著我就往外走,嘴里一邊說走吧走吧別跟這顯眼了。 到門口時,一個看起來面熟的女人伸手說大哥你還沒給小費呢。我伸手想去劃拉著拉她抽,她往后退了下說大哥你還沒摸夠啊,摸了還不給錢!雷子架著我往外走,我一把沒夠到她聽她這么說剛想罵她,就聽雷子說我X你媽,給你錢拉頭騾子來上你,賤貨!然后拉著我就沖到街上了。 撕撕巴巴走了不遠我說什么也邁不動腿了,蹲在路邊說雷子啊,哥們完了,我怎么跟宣宣解釋啊!雷子盯著蹲在地上的我說你解釋什么還,她比我到的還早,估計什么都看到了。 那是四月的一個上午,瑟縮了一個冬季和一個初春的各種生命都探出頭來看這新一輪的年華,我衣衫不整地蹲在北京一條不知名的小巷子里,在一顆剛剛開謝的桂花樹下,大聲痛哭,不斷的甩開雷子的手抓起地上的泥土塞進嘴里,唾液、眼淚和泥土混合在一起馬上糊住了嗓子,我賣命的狂咳著,脖子上青筋暴起,心里萬念俱灰。 最后我哭累了泥也吃夠了,癱軟在墻上。雷子一聲不吭的扶起我就走,周圍一大圈人看熱鬧,雷子青筋暴起說看你媽什么看!沒見過啊!然后在人群不滿的議論聲中消失…… 第三章 舊事(4) 回去以后我就病了,連著發了三天的燒。窩在床上我瘋狂地打宣宣的電話,打了整整三天,從來都是無人接聽。 我托了每個我能看見的人幫我去找宣宣,但他們都是不久后折回來無奈的對我搖頭。 第四天我燒退點了,頭還是疼得要裂開似的,爬下床一路扶著墻下了樓,沒有墻的地方我就貓著腰一步一步的挪。 半路上我想著馬上就能見到我的小宣宣了,想著我該怎樣去和她解釋,怎么讓她原諒我。有一會我甚至天真地想可能她一見了我這模樣就心疼得顧不上怪我了。 渾身濕透了的時候,我終于挪到她樓下,每見到一個人我就求人家說幫我找下某某寢室的誰誰誰。過了很久也不見她的身影,我想她可能是睡著了,別人不好意思叫醒她。 實在站不住了我就靠在墻上坐下,直到好多人陸陸續續走出來拎著水壺吃晚飯去了,我的宣宣還是沒露面。 終于我看見她的一個室友出來了,趕緊喊她,她走過來驚詫的說張強你怎么還在這,不是找人跟你說了么。我著急地說找什么人跟我說什么了?是不是宣宣也病了?她聳著肩告訴我的小宣宣兩天前就辦完手續回家了。我不信也不敢信,用我能發出最大的聲音喝斷她說你說什么呢!想了想又笑著說你別逗我了,是她讓你這么說的吧,我就知道她鬼著呢。那個女孩搖搖頭嘆了口氣,說我沒騙你,不信你就去問問舍管吧。 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站起來就沖進了女生宿舍,在門口一個阿姨把我攔住了說男士止步你沒看見啊,我說阿姨我找人呢你快幫我查查,這個人沒走是吧,她還在這住這呢是吧?阿姨讓我在門口的沙發上坐下答應幫我去看看。我說我就站這等,您快幫我看看! 阿姨走進值班室一陣翻弄,我看著她翻弄手里的登記冊心想你個小宣宣,我馬上就揭穿你的小陰謀了,你怎么能騙過聰明絕頂的強子呢。阿姨看了半天,從窗口探出頭來說同學你回去吧,這個人兩天前就退宿了! 我腦袋轟的一聲,說你騙人……話沒說完就覺得眼前一黑,腿一軟倒了下去…… 剩下的日子我一邊不停的打宣宣的電話一邊到處瘋狂的打聽著,電話一直是關機,問出去的話好像被那些拖著行李箱離開的人偷摸帶走了,杳無音信。 半個月后我匆匆忙忙辦完手續,把少數幾件舍不得扔的東西帶回了家里。其中除了一個我蓋了三年多的被子舍不得扔,剩下的都是我和宣宣一起弄的各種小東西。 總共一行李箱的東西我收拾了整整兩天,看見每一件東西我都能想起這是什么時候我和她怎么倒騰來的。宣宣是個細致的女孩兒,光我和她戴過的小項鏈就有十來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