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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聲令人反胃的聲音過后,阮明遠才抬起頭,無力地沖垃圾桶揮了揮手,不愿意再看第二眼。向小樓卻面不改色地放下垃圾桶,轉身接了杯溫水遞給阮明遠,等他漱過口后,再擰了熱毛巾給他仔細地擦了臉。向小樓這套動作做得行云流水,好像已經演習過無數次似的,專業高效,又溫情有愛。 她把阮明遠照顧得無微不至,等阮明遠平躺回病床上喘著粗氣時,向小樓才將垃圾袋口束緊,詢問道:“我去丟下垃圾,你感覺哪里不舒服就按鈴叫護士好嗎?” 阮明遠點點頭,眼中流露著脈脈溫情:“快點回來。” “好。”向小樓一笑眼睛就彎了起來,她看向阮綠棠,含笑點了點頭,才轉身拎著垃圾袋走了。 阮綠棠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才低聲道:“向小姐很不錯。” “是不錯,我住院這些天都是她在照顧我。”阮明遠臉上浮出得意的神色,說話的聲音也大了幾分,“臨到老了能找到一個人真心待我,也算不枉此生了。” 阮綠棠嘴角往上勾了勾,沒說話。 阮明遠以為是自己冷落了女兒,連忙問:“你呢,有男朋友了嗎?” 阮綠棠搖頭:“我才畢業,不急。” “怎么不急,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結婚了,”阮明遠越說越來勁,像是自己獲得了幸福就看不得別人形單影只一般,突然說,“我看裴家那小子就不錯,和我們阮家也算門當戶對,你不如就──” “爸,”阮綠棠皺了皺眉,打斷他的話,“我有些頭暈,出去透透氣。” 阮綠棠靠在微涼的瓷磚墻面上,感覺被阮明遠喋喋不休填滿的腦子終于清醒了些。 她手中夾著電子煙,水蜜桃甜潤的清香味在口中散開時,正好看見向小樓往這里走來。 她專注地用消毒濕巾仔細擦拭自己的手,手背手心手指,以及指間的空隙與指甲縫都不放過。擦了一遍又一遍,向小樓仍皺著眉,很嫌棄的表情。 向小樓只顧著擦手,并不看路,因此阮綠棠只是張了張手臂,對方就主動撞進了她的懷里。 “……小棠?”向小樓有些驚訝,但瞬間擺出了溫順小媽的姿態,問她,“小棠,你怎么出來了,要回去了嗎?” 阮綠棠懶懶開口:“向小姐,我爸不在,不用叫我叫得這樣親密。” 她說話時,水蜜桃的甜香一齊散進空氣中,將向小樓裹了滿懷。 向小樓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抱歉,只是聽阮總這樣叫你,我就下意識跟著叫了。” “阮總……向小姐還真是對我父親情根深種啊。” 向小樓沒說話,臉上很配合地露出羞澀的笑意。 阮綠棠用舌尖抵了抵牙齒,又說:“既然遇到了,那我就給向小姐一個忠告。” “嗯?”向小樓迷茫地抬起頭。 “阮明遠已經時日無多,”阮綠棠盯著她,說,“趁這個機會,向小姐還是盡早另覓良緣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退的營養液15瓶嘿呀 第74章 向小樓(2) 向小樓臉色倏地變了, 她低了低頭,再抬眼時眼眶里已然蓄了薄薄一層水霧:“我對阮總是真心實意的,你就算瞧不上我, 也不用拿這種話羞辱我。” “咦?”系統咋咋呼呼地開口了,“好眼熟的套路。” 可不是眼熟嗎, 阮綠棠剛用過這招對付顧夫人,沒想到就被向小樓用同樣的cao作秀了一臉。 她藏住笑意, 問:“我怎么羞辱你了?” 向小樓道:“阮總尚在人世, 你就讓我去找別的男人。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水性楊花的人嗎?” 阮綠棠了然地點點頭:“向小姐的意思是,要守著我父親直至他去世的那一刻?” 聽到“去世”兩個字,向小樓顯得有些悲傷,她垂下了眼睫,說:“阮總現在很痛苦,我一定要陪著他的。” “想不到向小姐對我父親的感情竟然是這樣的忠貞不渝。”阮綠棠用懶散的語調說完,勾著唇角笑了笑,又說, “但是現實如此,縱使向小姐有多深情, 我父親已經病入膏肓, 你還是趁早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的好。” 她往病房淡淡看了一眼, 又對向小樓說:“我先走了,煩請你和我父親說一聲。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說完,阮綠棠輕輕往向小樓肩膀上按了按, 先行離開了。 向小樓推門進去的時候,阮明遠從床上遙遙望過來了一道期待的目光,見來人是她, 他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向小樓溫婉地笑了笑,主動解釋:“小棠先走了,可能是有急事,她讓我和您說一聲。” 阮明遠擺了擺手:“你不用替她說話,這孩子從小就不親我。她能來醫院看我一眼已經是難得了,哪還能指望她在這枯坐一晚。” 聞言,向小樓也不說話,只配合阮明遠笑了笑。他們父女間的事,哪有她置喙的地步呢? 她走得近了,阮明遠也就發現了向小樓眼睛里一點淺淺的水光,拉著她的手問:“怎么哭了,小棠那丫頭說什么話刺你了?她不懂事,口無遮攔慣了。” 這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打小報告的機會,但向小樓想了想,還是搖了頭:“被風吹著了,不關她的事,小棠人很好,您對她太苛刻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阮明遠行將就木了,開始念起親情,想起了被忽視了這么多年的女兒,以往的種種不滿都如過眼云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