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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沒戴斗笠,換了個薄如蟬翼的面具,邊吃點心邊看些閑書。 挽星樓中的庭院很大,一棵桃樹扎根在院中一角,樹冠蓋住了半個庭院。 吊床掛在桃樹下,云鴻和湮星揮劍時的劍氣斜來,桃花便簌簌落下,掉在阮綠棠的頭上身上以及手中的書頁上。 阮綠棠揮手將紙頁上的花瓣掃下,就聽到耳邊傳來的湮星和云鴻的說話聲。 “云鴻師兄,這一招我怎么也使不出來,你幫我看一看嘛。” 湮星軟著嗓音,湊到云鴻身邊撒嬌:“我明明是按照師兄你演示的那般出劍的,為何卻使不出?” 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連系統都看出來了:“宿主,你為什么要讓云鴻教湮星練劍啊,這不是正好送羊入虎口嗎?” 阮綠棠沒說話,只是轉了轉身子,往那兩人的方向看去。 湮星軟綿綿地握著木劍,眉眼柔情似水,含羞帶怯地看著云鴻。 云鴻依舊是那副端正的君子模樣,與湮星刻意保持了兩寸距離,說:“既然如此,你就再將先前那套劍法過一遍。” 湮星聽話地過了一遍劍法,又去看云鴻:“還是不行。不如這樣,師兄你握著我的手,再教我一遍好了。” 她興奮地往前走了兩步,云鴻便跟著后退了兩步,淡淡開口:“不必,師妹你已記住招式,只是臂力不支,劍術綿軟,所以才發揮不出劍法靈力。” “運心,沉。”云鴻念了句口訣,雙指合并合并指向湮星,湮星的雙臂頓時一沉,直往下墜。 云鴻負劍而立:“我已在師妹你身上施了術法,師妹現在應當覺得雙臂沉重,舉手投足俱是艱難。以此種狀態多加練習,不消三日師妹定當臂力大增,到時候自然也就使得出劍法了。” 湮星:“……” 系統:“……” 阮綠棠得意一笑:“你現在知道為什么了吧?” 系統喃喃道:“知道了,云鴻哪是什么大白羊,他就是個鐵山羊,別說吃他了,這簡直咬都咬不動啊。” 阮綠棠笑彎了眼,又顧念到自己是做師父的,這樣公然嘲笑徒弟不好。索性把書倒扣在臉上,在吊床上昏昏睡了過去。 云鴻朝這邊遙遙瞥了一眼,突然出手在阮綠棠身前布下一個結界,將他們這邊的聲音盡數隔絕在結界之外。 湮星注意到他的動作,抬眼去看云鴻,卻見他專注地望向阮綠棠,臉上神情微動,半是惆悵半是渴望。 她跟著一起看向桃樹下那道俏麗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陰郁。 …… 有云鴻幫忙訓導湮星,阮綠棠整日清閑無事,把那本《奇丹異藥志》來回翻至倒背如流,恍惚想到今夜是每月一次的滿月之日。 她來了興致,大晚上的獨自一人躺在屋頂,對月獨酌。 一壺極品蜜釀飲盡,阮綠棠隱約感到些許醉意,憑著這股醉意,她在屋頂上又躺了大半個時辰。 丑時剛過,院子中突然竄出一股白煙,那道煙霧旋轉幾圈緩緩散去,顯露出包裹在其中的一道身形,正是湮星。 她先是在院中靜靜站了一會兒,確定阮綠棠和云鴻的房中沒有傳來一絲響動,才又謹慎地化作一縷白煙從院中穿梭而過。 可惜她百密一疏,忘了查探屋頂,或許是因為她想不到竟然會有無聊到大半夜不睡覺躺屋頂的人,也或許,阮綠棠是她命定的劫數。 阮綠棠默默地看著湮星的身影消失,她沒有追上去,只是喊了聲系統:“系統,放監控。” “……宿主,我又不是監控器。” 系統嘟囔了一句,乖乖地調出湮星那邊的畫面。 她處在元陽界外的一處密林內,身前站著個身著黑袍斗篷的人,正在低聲交談。 “你與云鴻進展如何?” 湮星垂首:”弟子無用,只是那個云鴻是塊木頭,怎么引誘都不為所動。” 黑袍人似乎有些動怒,喉嚨里傳來一陣咯吱的響聲。 湮星連忙行禮認罪:“師尊息怒,弟子已拜阮綠棠為師,與云鴻是同門師兄妹,假以時日,定能取得他的信任。” “哦?”黑袍人有些興趣,“那位副宮主向來自持清高,你又是如何能讓她收你為徒?” 湮星臉上顯出幾分得意:“是阮綠棠主動提出的,她看出我根骨奇絕,當場便要我拜她為師。” 黑袍人欣慰地笑了:“好,不愧是本座最寵愛的弟子。”他又問道,“你的身份沒有暴露吧?” “沒有,弟子行事謹慎,尚未留下破綻。”湮星哼了一聲,“這位阮宮主也不過如此,和師尊自是無法相比。” 她的吹噓令黑袍人十分受用,語氣溫和了許多:“七天后便是獵英大會,屆時云陽將選中繼任宮主,連同靈匙的秘密一并告知。” “云鴻是云陽弟子中最為出色的一個,不出意外,這次獵英大會必定是他拔得頭籌。” “距離魔尊蘇醒已時日不多,湮星,你務必抓緊時間,從云鴻嘴里套出靈匙的下落。” 湮星握拳:“遵命,弟子定當全力以赴,輔助魔尊重奪人界。” 黑袍人滿意地點點頭,一轉身消失在密林之中,湮星也返身往挽星樓走來。 系統關掉畫面,就聽見阮綠棠重重嘆了口氣。 它非常不應當的生出了幾分喜悅:“看到對手這么強大,你終于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