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過小爾轉身走了，燕無歇看著慕歡的背影眼神一下子黯淡，素白的指尖在腰間的佩劍上劃了一道傷口，些微的疼意讓她更加清醒。

    她素來驕傲，從來不屑在心悅之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她通常認為這是弱者的表現，沒想到屢次在慕歡身上犯了。

    燕無歇真不知該怎么辦了，渾渾噩噩回了寢宮待著，看著落日黃昏垂落，心情頓覺凄涼。

    慕歡刀槍不入，伶牙俐齒，說什么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是她，轉眼就忘的人也是她。什么事到慕歡嘴邊立馬變成了燕無歇的不是，有時候燕無歇真的恨極了慕歡的油嘴滑舌。

    率先心動的人是她，所以被人牽著走，燕無歇認了。但做了這么多努力，慕歡心里還沒有她的一點位置，燕無歇不甘心。

    這種不甘心到了夜里接到的一封舊臣來信變得更加明顯。信上赫然諷刺了西夏皇室子弟的多情，讓她別沉溺于兒女情意，直接發動戰爭推翻皇室，屆時想要誰做妃子都隨著她，甚至可以暗養著慕歡圈玩。

    得不到的東西可以用另外一種手段獲得嗎？

    燕無歇看著紙上的黑字，慘然一笑。

    她并不想發動戰爭，可慕歡逼她如此，又怎么辦？

    她太喜歡慕歡了，喜歡到心都不是自己的了，隨著慕歡的喜怒哀樂而動，早就不受控制了。

    所以就讓這場戰爭決定勝負，贏了抱得美人歸從此將慕歡禁錮在懷中，讓她除了自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輸了搭上這條命又如何，成王敗寇就在一瞬之間。

    久久沒有行動的燕無歇在晚上又出去夜行了，慕歡從暗衛手中得知這個消息，輕嘆一聲。

    慕歡看在燕無歇伺候她數月的情分上想饒她一命，可她不知悔改妄圖篡改天下，這局面便由不得慕歡做主了。

    本想找人直接將燕無歇逮捕起來，后來想到了什么，慕歡擺了擺手示意暗衛先暫停動作。

    之前的計劃太過惡毒，和燕無歇相處這么久還要在人家臨死之前戳她心臟一刀，怪不是人。

    慕歡決定編一個故事，來解釋她的偏心，這樣燕無歇或許會坦然赴死吧，起碼不那么痛苦不是？

    三日后，慕歡將燕無歇叫到宮里，告訴了她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相愛的兩個人因為身份的懸殊被迫拆散，好不容易才相聚在一起，使人聽了不免潸然淚下。

    當然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她和小爾，燕無歇自然也聽出來了。

    燕無歇聽了心情低落，她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本宮從不騙人。和你不過是一場意外，所以你忘了對我們彼此都好。”

    燕無歇苦笑，“怎么可能忘記。”

    “殿下說過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是真的嗎？”

    “是，只不過承諾的那人不是你，是小爾。本宮今生除了她，再不納新的宮妃。”

    慕歡必須這樣說，才能體現故事中的人物情深意切。

    她的眼神偏移了一瞬，實際上她這個故事邏輯不通，也不知道燕無歇能不能信。

    慕歡到底是對燕無歇有幾分不忍，好歹和她相伴數月，這人伺候她時溫柔小意，她不好下手太狠。編了一個青梅竹馬沒有合適的身份入宮……燕無歇大抵是會相信的吧，這樣起碼她下手的時候燕無歇不會太過心痛。

    燕無歇聽完后，恍惚一陣。后來察覺到不對勁，慕歡為何要跟她說這些事，而且今日是她打算劫持太女發動兵變的日子。

    “殿下，你為何對臣說這些事……”

    慕歡輕嘆，“前朝遺孤，瞞過禮部視察女扮男裝進入后宮……本宮還要再多說些什么嗎？”

    燕無歇身軀猛然一震，下意識準備運轉武功跳窗逃竄，身體卻感到一絲乏力，她頓時瞪大眼看著慕歡，“你……你下毒。”

    “放心，只不過是讓你無力的藥物罷了，在你受刑之前還能多茍活些時日。”

    慕歡憐憫道，“至于你那些臣屬早就被本宮的暗衛抹殺了。”

    燕無歇蒼白著臉，明白大勢已去，但心頭的不平讓她質問。

    “如果我們之間沒有國恨家仇，如果我們的身份亦是云泥之別，”燕無歇眼眶微紅，“那你會不會喜歡我……”

    “不會，你的假設壓根就不成立，”慕歡不假思索道，“如果你不是前朝遺孤，本宮會在覺察到你女子身份的第一時間就將你遣送出宮。畢竟本宮是西夏王朝的唯一子嗣，需要的是男人，能夠讓本宮繁衍后代的男子。”

    簡而言之，慕歡只喜歡男子，不可能喜歡一個女人。

    燕無歇喃喃：“所以……我也輸在女子身份上了嗎，或許我只是差了一個男子身份而已。”

    “那爾侍妃不就是一個男子嗎，呵。”

    臨到死境，燕無歇竟然開始胡言亂語了，還紅著眼眶，慕歡都有些不忍了。

    尤其是冷清美人默默垂淚的姿態一下子擊中了慕歡心扉中最柔軟的一片地方。正當她想說什么，屋梁上的一點動靜喚回了她的意識。

    想什么呢，這可是重罪，不能赦免的。

    不過燕無歇太可憐了。

    慕歡張了張唇，猶豫了再三，還是沒有將小爾是女子的事實告訴她，這人已經夠可憐了，就不要戳人家痛處了。

    “別再想了，本宮不喜歡你是事實，你想的再多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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