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真本來就很少叫媽，自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更是一聲沒叫過。

    白晗也不在乎，所以一直沒說過。

    她現(xiàn)在專門提起來……

    白真真確定，她是故意的，她是在強調(diào)兩人的關系。

    難怪她沒提起那件事，大概是想當做沒發(fā)生過，就這樣翻篇吧。

    白真真微微瞇起眼，眼底閃過一抹不甘。

    一只腳都已經(jīng)邁進門檻了，她怎么可能舍得再退出來？

    她咬著筷子，眼瞼下垂，掩住眼底的風起云涌和狂風驟雨。

    想要維持表面的風平浪靜？想要自欺欺人？

    白真真嗤笑一聲，戳破的窗戶紙就算糊上，也是脆弱的，只要風那么輕輕一吹，就破了。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接受現(xiàn)實的。

    第148章 獸和人

    “你今天真好看。”

    “嗯？”

    白晗拎著菜籃子，正準備上山采蘑菇，曬干之后放兩片咸rou，煮蘑菇湯喝。

    臨走前她跟白真真打了聲招呼，說自己很快就回來，沒得到回應。

    不過她也不在意，只要聽到就行。

    白晗剛走到門口，后面?zhèn)鱽戆渍嬲娴馁澝缆暎读艘幌拢仡^瞇瞇眼。

    好像再說——你腦子是不是突然壞掉了？

    白真真看著她，不僅認真重復了一遍，還詳細地解釋說：“你白，麻灰色很適合你，我喜歡你披著頭發(fā)的樣子。”

    “……”白晗所有的衣服都是麻灰色的，不是因為其他，只是因為——她又不會用動物毛紡織，除了冬天能換獸皮，就只剩下蕁麻編織的衣物了。

    她倒是想穿彩虹色的，拿什么染呢？

    再說也都穿了七八年了，今天突然覺得好看了？

    白晗眼底的愕然逐漸轉(zhuǎn)變成了你果真有病幾個字。

    她沒說話，繼續(xù)向前走了兩步，忽然彎腰放下籃子，摸出來一條極細的藤條，兩手攏著剛洗完還沒干的頭發(fā)綁了起來，回頭咧嘴笑：“有一句話叫兒不嫌母丑，你要是覺得我不好看，那可真就沒良心了。”

    說罷她立刻挪開了視線，但在她轉(zhuǎn)頭的剎那，唇角迅速垮了下來，眼底的笑意也蕩然無存，一點看不出開心，甚至還有些陰郁。

    白真真從她剛才短暫的眼神中看到了掩埋深處的懇求和警告，雖然似乎很不想被發(fā)現(xiàn)，僅僅只是一閃而逝，但還是被一直在觀察她微表情的白真真捕捉到了。

    她確實很排斥兩人關系的轉(zhuǎn)變，但她并不想離開自己，所以竭盡全力將那件事掩埋起來，就好像沒人提起就是沒發(fā)生過，沒發(fā)生過兩人就能繼續(xù)平和地相處下去。

    一旦有人破壞平衡，她就會毫不猶豫脫身而去。

    白真真手扶著墻，指甲幾乎要摳下來一塊墻皮，她竭力維持著表面的淡定，目送白晗出門了。

    但白晗地身影消失的瞬間，她臉色陡然沉了下來，瞪著門口的方向忽然大口大口呼哧呼哧地喘氣，她眼眶發(fā)紅，眼球微微突出，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掉出來似的。

    ……

    白晗到了后山，看著滿地的蘑菇，愣是不想彎腰去采。

    她掃了一眼，視線落在不遠處一個樹樁子上，緩緩走過去坐了下來，盯著樹林深處漫無邊際地發(fā)呆。

    雅克走到跟前她都沒看到，還是肩膀被推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渙散的瞳孔逐漸聚焦，白晗眨了眨眼，看向不知何時站在面前的雅克，反應了一下才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禮儀性的笑容：“呦，你來了。”

    雅克：“……”一點都不覺得呦。

    他上下打量著白晗，若不是怕白晗反感，怕是忍不住都要上手仔細檢查一番了。

    語氣更是著急：“你沒事吧。”

    白晗覺得好笑，反問道：“我能有什么事？”

    “你……”雅克吞吞吐吐，好半晌才說道，“這都好幾天了，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白晗撥弄了一下籃子，抬起來的一張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她長相清秀，皮膚白皙，兩邊臉頰還各有一個小酒窩，任誰看都覺得溫柔可親，一點沒有雅克嘴里說的心情不好的跡象。

    但雅克看到了，她抬頭的瞬間才扯出的笑容——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甚至不是隨便彎彎嘴角，而是強行拉扯出來的。

    就像是面部肌rou不想動，但卻又不得不動，所以笑的有些費勁。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雅克心臟一陣抽搐的疼，他想問白晗是不是知道了，又想問那小王八蛋對白晗做了什么，但嘴唇一直在哆嗦，張著嘴卻沒說出話來。

    他仔細看著白晗的眼睛，很容易就發(fā)現(xiàn)眼底沒有笑意，甚至很空洞，就像是沒有靈魂似的。

    雅克忽然說道：“這兩天你下山?jīng)]？”

    白晗一怔：“前兩天你沒下山嗎？”

    雅克搖頭：“那幾天我一直在忙著蓋房子的事，晚上就睡在附近的樹上，白天都去山里找材料。”說起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異動早就出現(xiàn)了，只是他沒注意罷了。

    比如——部落里的女獸人都是趁著下午天涼，小孩在外面瘋玩的空閑時間上山挖野菜、采蘑菇的，但那幾天，別說她們，就連每日都要上山搜尋獵物，為一家人的溫飽奔波的男獸人都沒見過幾次。

    “昨天我下山……”雅克偷瞄了白晗一眼，猶豫不決，試探著問道，“房子我還沒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