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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小熊說:“是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 “你知道一切。” 小熊說: “你是奇跡。” “陳利亞在哪?” “他生病了。” 小熊說: “世界上感染這種病毒如此之久的人只有你和他,他別無選擇。你不是說你疼嗎?他花了半年的時間在自己的身上做實驗,成功了,再用到了你身上。” 它的語氣就像一臺莫得感情的ai,但李維多莫名聽出了一種責備的味道: “你現在不疼了吧?被病毒感染后那種無時無刻的疼痛是不是減輕了很多?” 樹縫間有光線漏下,模糊仿佛是粼粼水面的倒影,水面在上,而她在下,那一點光穿透了厚重的落葉和泥土,落在泥土下的她身上。 她身上的病號服在荊棘和灌木不斷地拉扯間,宛如一塊破布。李維多想起她殺死陳利亞之前,他坐在窗戶下渾身是血,她離開前轉身回頭的那一刻,他眼底倏忽亮起的光,像有人冬夜里為他點燃了一根火柴。 可當時,她只是走到他身邊,伸手拉下窗戶的鐵栓,讓致命的液化石油氣能更濃郁一點。 “愧疚嗎?” “不。” “他愛你時,能為你付出一切,他恨你時,也能為你付出一切,可你卻無法愛他,你甚至想殺了他。” “我只是把他給我的東西還了回去。” “他沒有要你的命。” “他要過,他為我注射過死刑。他殺我一次,我沒有死,我殺他一次,他也沒有死,我從來沒有想把他拉進這一灘渾水,是他自己要綁著我,我為什么要愧疚?” 李維多說: “我沒有愧疚。我是分裂性執念的神經癥患者,我的感情沒有中間值,只有愛,和不愛,恨,和不恨,沒有愧疚。” 小熊不再說話,李維多扯下刺進膝蓋里的一根小木刺: “他現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他最好不要在這里。” 小熊長長地嘆氣: “你選擇出逃的時間不大湊巧,現在是他最關鍵的時候,他這48小時不能離開藥物,否則會有嚴重后遺癥,甚至死亡,真正的死亡。” ……死亡。 “但你了解陳利亞,如果發現你不在了,他一定會中斷一切,過來找你。唯一救他的辦法就是你現在立刻回頭……回到他身邊。” “你是怎么到這里來的?是你自己計算出的結果,還是陳利亞給了你終端命令?” “回去吧,回去他身邊。” “陳利亞知道你在這里嗎?” “去找他吧,去救救他,去愛他一次。”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這是你們最后一次機會,你真的不去看看我們的利亞嗎?” “……” 李維多受不了這種雞同鴨講,掉頭就走。 小熊在她背后喊:“你要去找他嗎?” 李維多頭也不回。 小熊繼續喊:“這真的是你們最后一次機會,你們的每一次交錯相遇都是有人用巨大代價換來的,錯過這一次,你們就再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誰付出的代價?什么代價?” 李維多停下腳步: “什么叫’重新來過’?難道以前類似的事情也發生過?” “你從來沒有覺得矛盾嗎?回想一下你生命中發生的那些事,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好像人生就是受別人技巧的cao控,而這cao控人的邏輯還出了錯誤。你的生活,就像傀儡在演劇本,而這劇本卻左右沖突……你從來都沒有這種困惑嗎?” 作者有話要說:明日還有一更 第149章 李維多沒有說話。不知為什么,這里有種她不熟悉的懼怕讓她為之寒噤。她的大腦敦促著她立刻離開,好像她再聽下去,就會發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李鶴年教了你很多年基礎科學,雖然你從來沒學會,但他盡力了。” 破爛小熊說: “不要用計算機的思維來理解這一切,要用物理和生物的思維來理解這一切。可可,人類帶著濾鏡看世界,而現在,你要把這層濾鏡脫下來。” “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還記得你夢里,那具浮沉在大海間的女孩尸體嗎?” 李維多像被踩住尾巴的貓:“……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夢?” “這不重要。你夢里那個女孩,她曾經真實存在過,她的身體就死在你隔壁房間,當時海水倒灌進來,把她的尸體沖向了大海……曾有人耗費了一生去尋找她,可卻一無所獲,那個人現在還在等她。” “不可能。” 李維多想起凌晨時分,她出逃前那陣來自隔壁不存在房間的敲門聲: “我隔壁沒有房間。” “你看到的只是你看到的,你看不到的地方,每個空間里都疊加著無數空間。” “就算這樣,那個女孩她也不可能是死在這座島上,研究所當年的實驗對象里,只有三個實驗體是女人,每一個女人我都記得,沒有她那么矮的,研究員和行政人員但每一個女人我也記得,她們的人均在40歲以上,沒有那么年輕的,而且那個年代的女人,因為勞動,胸肌很厚,所以她們胸都很大,沒有那么小的。” 小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