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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扒下一套警服穿,看著那警察年輕的面龐,又不忍心讓他們裸.死在大街上。 我完了。 賈沈想,爺青結。 他只知道成年人的生活沒有容易二字,卻沒想到除了996,他的成人還要伴著喪尸和鮮血。 不知跑了多久,他終于停下來,從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機,拿出手機卡放在牙齒上嚼碎。 他又把手機拿出來,砸在高架橋邊欄的花圃上,一下一下砸下去。 iPhone真的不抗摔,三下后屏幕熄滅,他把iPhone插進月季花的泥土里,再轉過頭,看見遠處有車燈閃爍。居然還是一輛教練車。 車在他不遠處停下,賈沈伸手擦了擦眼淚,擰了一把袖子上的血,朝何雙平那邊走過去,邊走邊抹眼睛。 遠處傳來一點引擎聲,笨重厚實,是輛推土機。這種高架橋經常會有重型機車經過,他也不在意,這么明顯的殺人現場,他又渾身浴血,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敢停下來。 賈沈放下手,走了兩步,忽然一陣巨大的風沖擊向他,隨之而來的是刺耳的剎車聲,鐵片和玻璃炸開,炮彈一般割過他的臉頰。 那輛重型推土機以不可阻擋之勢沖過來,直接沖上何雙平教練車的車尾,巨大車輪像推平土山一樣碾壓過去。 賈沈的打火機掉在地上。 他看著何雙平的頭顱在車里竭力想抬起來,手指猛打方向盤……可下一秒,整輛車就像被壓平的紙片,慢慢壓下去。 好像大象粉碎一只螞蟻。 賈沈向后退了一步,跌倒在地上。 他摸著臉,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然而幻覺到這里還沒有結束,他眼睜睜的看著那輛重型推土機,在把車壓平之后,又倒回去,反復把何雙平碾壓了三四遍。 血從鐵皮里溢出來,粘在了重型推土機的輪胎上,他簡直不能想象何雙平被碾得有多碎……大概就像絞rou機做rou餅那樣?這骨頭還能長回來嗎?何雙平還會復活嗎?從絞碎的rou重新拼湊出一個人,就好像從餃子里長出了一頭豬,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賈沈趴在地上,干嘔起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在何雙平被榨出人汁之前,推土機的聲音終于停了。 他看到一個年輕男人從推土機里走下來,在剛做完人rou炸汁這種事后,他居然還能理一理自己的袖口。他聽見警車的聲音,有人從他身邊匆匆走過,去搬運那些警察和……樸浦澤的尸體。 所有人都戴著病毒防護面具,活像一群宇航員走錯了星球,在地球上跑來跑去。 何雙平的車子被用吊車吊起來,嚴密地封存在一個白色大盒里。所有的血跡都被重新清洗、消毒,明晃晃的車光和強光燈打過來,這一小塊黑暗天地,明亮如同白晝。 賈沈躺在地上,因方才巨大的視覺沖擊頭暈耳鳴。 直到終于有雙手,扯著他的頭發,把他從地上粗暴地拎起來。 賈沈眼鏡歪斜,模糊地看到眼前年輕男人的臉——他居然能看到他的臉。 “你為什么……” 賈沈被光照地瞇起眼,腦海里居然只有一個念頭: “為什么不穿防護服?” “因為我不會被感染。” 男人翻了一下他的眼皮,用手電筒照了一下他的眼白,對旁邊的人說“是清潔的,沒被感染,帶走做進一步檢查”。 “你是誰?” 賈沈的眼睛離開了光刺激,終于看清了男人的五官,談不上男人味到慘絕人寰,但也算是清新型校園帥氣小直男……他竟覺得有點眼熟,好一會兒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男人看了他一眼:“這個搭訕方式有點老套。” 賈沈:“……不是,我真的見過你。” “那你應該是在李維多那里見過我,我是她鄰居,在她樓上住了三年。” 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證件,賈沈看見上面寫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部”: “我叫何珣……就是《淮南子》里,’有醫無閭之珣玗琪焉’的那個珣。” …… 李維多回來的時候,陳利亞還坐在地上,之前摔碎的幾瓶香水在冬夜里揮發,空氣里玫瑰的氣味馥郁到讓人有點呼吸困難,卻兩個人都懶得起身去把窗戶打開。 他襯衫未扣,薄薄肌rou線條順著脖頸向下,手里把玩著她方才被拽下來的幾根長發,聽見腳步聲,就回過頭,伸手牽住她的小拇指。 李維多低頭和他接了一會兒吻,在他身邊坐下。 陳利亞受不了她坐那么遠,伸手把她抱到腿上: “你父母遺物收拾好了?” “沒有,東西太多了,快天亮了,明天收拾。” “張秋……” 他頓了頓,換了個說法: “如果你難過的話,你mama的葬禮可以我來幫你辦。” “我為什么要難過?” 李維多奇怪地說: “她已經死了,我難過她也不知道,那我為什么要為死人難過?” 陳利亞像被她那無辜眼神刺痛似的,閉了閉眼,摟緊了她。 “是不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不會難過?” 李維多想了想,委婉地說: “如果你是他殺,我可以幫你報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