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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秋快意地笑了,摸了摸李鶴年生前常用的那架天文望遠鏡,用嘴型無聲地對陳利亞說了一句什么。 一道閃電劈開天際,照亮陳利亞驀然蒼白下來的臉。 下一秒,張秋張開雙臂,向后倒去。她像一只蝴蝶一樣穿過冰冷的風(fēng)雨,宛若穿梭過她沒有溫度的一生。在這一生里,她謀求愛、追逐愛、殺死愛……她的所求不過一點溫度,可是她連這一點都沒有得到過。 樓底傳來悶響,血液濺上墻壁。 陳利亞眼眸漆黑,把李維多緊緊抵在自己懷里,手指捂著她的眼睛。 不要聽,不要看,不要想。不去想就不會失去,不去愛就沒有失去。 許久許久,李維多安靜地站在雨里,沒有一點聲音。陳利亞在她臉上摸到水,以為她哭了,慢慢松開手,想去吻她的臉。 卻正好對上她睜大的眼睛。 陳利亞怔住。 ——該怎么形容這種眼神呢? 那絕不是什么喪母之痛的眼神,也不是失去所愛的悲痛,甚至看不見一點目睹同類跳樓的驚恐。 那雙眼睛是如此澄澈,宛如初見,但只要仔細去看,就會發(fā)現(xiàn)里面沒有悲傷,也沒有眼淚。她眼睛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荒漠。雨水洗去了她眸中的塵埃,硝煙滾過漫漫邊關(guān),最后凝結(jié)成一種靜止。 那是沙丘上初生的蜥蜴,睜著它大大的眼睛。 陳利亞忽覺遍體生涼,想起張秋和他最后用口型說的那句話……又想起很久之前,他和李維多聊起李鶴年的死時的對話。 你父親,他是怎么死的呢? ——我父親啊,他是被燒死的。 ——被我的母親,活活燒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背景樂是Requiem for a soldier 這章可能有點隱含線索在里面,我沒說的很清楚,要靠猜 但你們能感覺出來的吧,對吧?對的吧?嗯嗯?嘻嘻 我太困了,本來還想再改改,不改了,天亮了,晚安 第127章 街邊零散住著的幾戶鄰里聽見響動,亮起燈,又被底下十幾輛警車的陣仗嚇回去,偷偷在窗簾里窺視。 張秋死的時候手里還抱著李鶴年的遺像。不知誰的院子里,有狗懶散得叫了幾聲,穿著雨衣的警察沉默著做好現(xiàn)場取證,把遺像從她手里拿出來,又用白布把張秋的尸體蓋好。 照片里的男人微微笑著,看著這一切。 屋頂上,陳利亞把李維多緊緊摟在懷里,手指捂著她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把她從懷里放出來。 “你還好嗎?李可可?” 她眼睛好像一片荒漠,他撫摸著她的臉,覺得她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在他觸及不到的地方,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大: “你看看我,李可可,別害怕,我在這里。” “我逼死了她,對不對?” 李維多的眼神終于落在他身上,后退了兩步: “我是兇手。” “你不是兇手,她是自殺的,所有人都看見了。” “可是她說我殺死了我的小狗。” 她怔怔地說: “你也說我殺死了張純,樸浦澤也說我殺死了鄭阿二和何壬羨……我爸爸也是為了保護我才死。” 她忽然揮開了他的手,慘白的警車燈光里,雨水順著她的額頭流下來: “她說的沒錯,我是兇手。” “你不是兇手,李可可,你身上的罪名,我都會幫你洗清,你沒有殺過任何人,所有罪名都不會成立。” 雨水瓢潑一樣落下來,陳利亞用力掰過她的臉,眼睛漆黑: “來,跟著我念一遍,我不是兇手。” 李維多閉上眼: “我不是……不是兇手。” “我不是兇手。” “我不是兇手。” 她慢慢冷靜下來,又重復(fù)一遍: “我不是兇手。” “乖孩子。” 陳利亞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把她拉到自己懷里: “記住這句話,記在心里,我?guī)慊丶摇!?/br> 他把她抱起來,不是打橫的公主抱,而是像抱小孩一樣豎著抱,李維多坐在他的手臂上,恍惚是小時候李鶴年抱著她走在小巷子里。那天也下雨了,細如牛毛的雨絲沾濕了他的黑發(fā),他抱著她在小巷子轉(zhuǎn)了一圈,粉色的小公主裙飛起來。 那一年的他那么年輕,年輕而淵博,卻早上給她泡牛奶,晚上給她煮夜宵,從煮飯連水都不會放的貴公子,到能把蘿卜絲切出花來。 她現(xiàn)在也很難想象,李鶴年一個直男,最大的愛好之一居然是給她買裙子,挑的不是蕾絲邊就是粉紅色,她衣帽間的蘿莉公主風(fēng)簡直亮瞎人眼。 她再沒見過有其它男人,能長得比李鶴年好看,陳利亞也不行。 也再沒有別人,比李鶴年更愛她。 可惜李鶴年不是她真的爸爸。 可惜世界上最愛她的人,不在了。 她唯一的母親,也不在了。 李維多抱住陳利亞的脖子。男人的皮膚或許都是相似的,她嗅了一下這熟悉的氣息,就把頭埋進他的脖頸里,張秋空蕩蕩的輪椅,在她視線里越來越遠。 …… 陳利亞一出療養(yǎng)院,警察們就立刻迎上來,樸浦澤第一個沖到他身邊,緊張地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 “你還好嗎?沒受傷吧?李維多這個小變態(tài)沒對你做什么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