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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雙平嗤笑了一聲: “父債子償,可可,你的問題就是太善良,但是你瞧瞧這個世界上有誰對你善良過?那把大火,讓你失去了父親,也讓我失去了妻兒。陶成銀他不該死嗎?他姓埋名躲了這么久,跑去安安穩穩當了這么多年貨車司機,這筆賬怎么算?一命換一命,他的女兒,不該替他去死嗎?” 陶成銀就是當時被許盡山收買縱火的煤氣罐販子,事發后他拋棄妻子,獨自潛逃。那個時候戶籍政策還不完善,他花了一點錢,換了一個名字,搖身一變成了貨車司機。 他沒想過他走以后,他的女兒改姓了母親的姓氏。張純貧窮了半輩子,母親酗酒,父親出走,她剛從泥潭中爬出了一點點。生命剛剛出現一點光,她就死了。 死于舊怨。 張純是被陶成銀拋棄的女兒。她從見到她第一面起,她就知道,她是他的女兒。 她那雙眼睛啊,與年輕時的陶成銀,一模一樣 “你的妻子并不無辜,何雙平,別忘了她也是當年縱火的主謀。” “我的妻子不是主謀,她只是一把刀,被人利用的刀。刀殺了人,刀不該陪葬。許盡山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殺死你的父親,她當時還懷著孕,她別無選擇,她何錯之有?” “那張純,又何錯之有?” “……夠了,你們吵得我耳朵疼。” 賈沈從紅綠K線圖里抬起頭來: “說起來加起來都死過三次的人了,能不能有點重生的自覺?虐渣逆襲打臉無限流還沒開始呢,你們先開始內斗了——抱歉,我的劇本可不是這么寫的。我會在這種鬼天氣里放著我一千萬的豪宅不住,跑來和你們擠五萬一輛的二手東風五菱,完全是因為你們承諾事后會把LCC變成我的——但現在看來,劇本現在才進行到哪一步?我離修仙登天,還差幾公里?五十公里?十公里?” 李維多:“……不是,這劇本里為什么還有修仙?” 賈沈冷笑一聲:“都能重生了,修仙有什么稀奇?” 李維多:“……” “你們要是閑的慌,不如給我解解惑。你們一個是LCC鰲拜,一個是BOSS心尖上的衛子夫,我不敢比,但這種殺人放火死而復生的靈異事,被抓住了,我要是要擔責的,我總不能次次兩眼一抹黑吧?” 賈沈低頭看腿上拱著拱著就開始把他當取暖寶的李維多,一邊把毯子往她身上壓了壓,一邊陰陽怪氣地說: “說說看,那具尸體是怎么回事?當時何雙平明明已經注射了病毒,就算從十七樓跳下來也不會死,為什么最后你要用他同父異母弟弟的尸體,來代替他死遁?這可不是一開始你告訴我的劇本。” 何雙平沉默下來,刮雨器嘩啦嘩啦打著前窗。 “因為他的基因改變了。” 李維多總覺得胸口上有什么硌著她,像一顆小沙粒,但她現在知覺還沒有完全恢復,恍惚是幻覺,也就沒在意。 她太冷了。酒精褪去,她冷到牙齒打顫,身邊就賈沈一個活人有點溫度,她整個人幾乎蜷縮在賈沈懷里: “原本要從樓上跳下來的人,的確是雙平,但是他注射完病毒后,他成了嵌合體。” “嵌合體?” “就是全身不同部位基因不一致,就叫嵌合體。當時病毒先感染了他的內臟,我取樣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他的內臟,和他表皮基因的DNA序列不一致——我們誰都沒預料到這種情況,畢竟不同人類的DNA基本是相同的,就算非洲人和歐洲人,DNA也有百分之九十多的相似度,可何雙平被感染的DNA,只有百分之六十和人類相同。” “……你的意思是,你和何雙平現在已經……不算是人類了?” 賈沈瞪了李維多兩秒,好一會兒才理解生物學上“基因百分之四十不同”的意義,緩緩抬起手,試圖讓自己離她遠一點: “姐妹,你是不是考慮一下,從我膝蓋上下去?我覺得你現在看起來有點可怕……” 李維多:“……你不是要修仙嗎?修仙后也不是人。” 賈沈:……不是這種修法啊口胡! 賈沈:“所以,你們怕何雙平死后被警方取樣化驗DNA發現他不是人,所以臨時換了劇本,把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從樓上扔了下去?” 李維多閉上眼:“嗯,臨場發揮,他弟弟死的比較巧。你還記得我那個做殯葬的高中同學嗎?我一收到消息,就讓他把尸體給我買過來了。” “……尸體還能買?” “這個世界上有什么不能用錢買?” 李維多閉著眼笑了一下: “如果有,只能說明你的錢不夠多罷了。” 一切都源起于意外。 LCC的監控太多,許盡忱那個龜毛怪找的都是業內最頂尖的安保,定期會有風險咨詢公司過來防控,想一瞬間黑掉所有監控,那是007做的事,他們這種小市民干不了。 從LCC大樓建造開始,她就在謀劃這一天。她在施工場地呆了兩個月,就是怕許盡忱一時興起在不該裝監控的地方裝針孔攝像頭——拜托,她前老板可是那種連廁所馬桶上都想安個電子眼,生怕員工趁著拉屎玩手機的變態。 可她千防萬防,還是被拍到了側臉,幸運的是那個監控攝像頭太隱蔽,以至于沒有保潔給給它清理鏡面,監控視頻被灰塵擋住了一部分,清晰度太差,無法給她定罪。而且她一開始就做了最壞準備——萬一有監控拍下了整個兇殺現場,她被警方拘留,那她至少要保住何雙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