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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么?” 他語氣里可怕的贊許又出現了,眼尾掃了一眼樸浦澤,像家里得了好古董,非要捧出來給被人看,輕聲說: “這才是今天對尸體最準確的描述。” 樸浦澤沒計較他小學生式的炫耀行為:“抱歉,歷史學不是我的專業范疇,什么叫凱瑟琳輪?為什么叫人牲?” 陳利亞向李維多偏偏頭,已然變成甩手掌柜: “李可可,你來給他們解釋一下。” 李維多:“可我不夠專業……” 陳利亞:“正好,他們也不需要那么專業。” 李維多、樸浦澤、法醫:“……”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出差,更新有點不穩定 等我熬過這段艱難期……哦,還會有下一個艱難期:) 第61章 自家領導拉仇恨值的本事,有點厲害。 李維多頂著樸浦澤怒氣沖沖的眼神,抿了抿唇: “凱瑟琳輪是中世紀一種刑罰。罪犯四肢被打斷粉碎,編織一樣編在輪子上轉動。不同國家有各種變體,比如英國人還是德國人。喜歡在輪下放小火烤,能把人烤得很均勻;也有的地方喜歡把人用錘子釘在輪子上,涂上蜂蜜,放到高處喂鳥。” 張純也是這樣。 只是她是四肢先被纏上輪子,再硬生生碾碎。 人死的時候,會疼嗎? 是生命久一點,還是疼痛久一點? 樸浦澤忍不住了:“……這么殘忍的東西,你為什么要笑著說?” 她天生一副笑唇,嘴角上揚,哪怕生氣也似三春風。以至于最初入公司的。人都覺得她說話輕、人溫柔、好掌控。 后來那些人,都死了。 李維多沒解釋自己只是抿嘴不是笑,然后真的笑了一下: “你吃過一種烤乳羊嗎?剛出生的小羊,活活剖去皮毛,沒死透時用炭火燒,rou質最為鮮美。燒烤攤里的每一塊豬rou,都要轉動才能烤得均勻。鴿子死后也被涂上蜂蜜,香氣才能四溢。” 樸浦澤:“人和動物,怎么能一樣?” 李維多溫順地垂下眉目:“都是進化四十億年的生物,有什么不一樣?人能吃抹了蜂蜜的鴿子,鴿子為什么不能吃抹了蜂蜜的人?” “……” 樸浦澤又氣笑了,看向陳利亞: “你看看她說的是什么話?這還不叫反社會分子?” 陳利亞連眼都沒抬,只食指慢條斯理地摩挲著袖口上一枚祖母綠袖扣,李維多看他一會不說話,立刻說: “是你讓我有什么說什么的。” “是我說得。” 只是等她真的說出口,他才覺得不愉,甚至感到久違的、躁郁的破壞欲。這情緒來得毫無道理,卻像石頭堵住他右心室的動脈瓣,連血液流動都不暢意。 她說人和動物并無不同,他聽得出她的語氣,她是真的這么認為。這種人殺人很容易,甚至沒有道德負擔。殺人如殺雞,肯德基也不會有道德負擔。 可如果她愛不上人類,怎么可能愛上人? 她如果愛不上人,他怎么辦? 他已經在海里。 解剖室光線晦暗,角落還堆疊雜物,空氣中有淡淡血腥味漫溢。陳利亞神情如冰雪,看不出任何波動,只抬起頭,平靜道: “沒人能把你判成反社會分子,繼續說,李可可。” “……人牲是古代一種殉葬,但我說的人牲不是張純,而是那位司機。” 李維多撿起張純尸體上一張照片,司機臉上白色斑駁,繼續道: “死去的司機,有白化病。” 白化病? 樸浦澤毛遂自薦“淪落”到街道警察局之前,因為英語還算好,曾經被派到南非鋪過幾年地下管道,聞言立刻反應過來,抱著手臂在房間里走了兩步,回過頭: “是了……非洲一些地方有獵殺白化病患者獻祭的習慣。” 白人屠殺黑人,黑人屠殺白人,這個世界可真有意思。 但非洲屠殺的不是正統白人,而是得了白化病的非洲自己人。非洲巫醫認為白化病患者的肢體可以入藥,器官可以用來祭拜神靈,不僅專門有一套針對白化病的神秘學,還喜歡把白化病病人的四肢做成護身符。 在坦桑尼亞,白化病黑人的肢體可以賣到百萬。不僅有專門針對白化病人的“獵殺者”,還有完整產業鏈。有些白化病小孩,一出生就被掠走,砍去四肢入藥。 所以繼良渚符號、三星堆符號、希臘符號、埃及符號、古巴比倫符號外,這個神仙殺手現在又引用了非洲神秘主義? 新的神仙又出現了? OK,這已經完全超出他們小派出所的業務范圍了,就他們這群警校畢業的大老爺們的宗教素養……那還真有點難辦,畢竟他們唯一熟悉的主義只有偉大的馬克思。 社會主義的光環籠罩他們,三個代表重要思想使他們平心靜氣。 “現在這群小孩,真是太浮躁了。” 樸浦澤心平氣和道: “好好的謀殺案,為什么非要搞得這么復雜?前幾年那些七零后的兇手,就從來不弄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人家殺人,就老老實實殺人,現在回想起來,那是何等的勤勉盡責、踏實肯干,這些兇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李維多:“……” 陳利亞的視力正在逐漸恢復,已經能模糊地看到一點輪廓,像發光的蒲公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