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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出身于“鳥不拉屎”的深山之中的李攸寧一陣尷尬,下意識的用余光偷瞟曲云清。 綠竹這丫頭對自己倒是客氣,但是對別人向來口無遮攔慣了。她這么隨口一說并非心存惡意,可李攸寧自己聽了都要心生不快,更何況是掌教本人呢。 沒曾想曲云清一臉的云淡風輕,仿佛根本沒往心里去。 “那里雖然不是什么仙山福地,卻也是立派千年底蘊深厚。如今雖今非昔比,可是道統傳承并未斷絕。于你算是一處不錯的去處?!?/br> 曲云清這番話說的竟然還十分“自謙”,就連一旁的李攸寧都忍不住感覺到驚訝。 可綠竹卻仍舊是不肯領情。 “管他是什么仙山福地還是名門大宗。我誰也不認,就認我的阿姐。” 曲云清勾唇一笑:“那如果你的阿姐也與你同去呢?” 此言一出,李攸寧和綠竹均是神色一變。 曲云清繼續道:“阿寧也是師出玄霄,遲早也是要回去的。況且與你們同行的鬼修魂體不穩,也需要一個仙靈之地穩固神魂。長久在塵世游蕩,難免沾染濁氣,淪為尋常的游魂,于他的修行也是不妥的?!?/br> 此言一出,果然二人眼中都出現動容的神色。 綠竹年少時也算是飽受欺凌,雖然一直隨波逐流,那也只是因為被逼無奈。如今有了變強的機會,又怎么可能不動心思。 李攸寧則是想到如果能讓阿飄盡快恢復,就能解開他身上的秘密,找到裂魂之術的線索。 只是如今自己身上的臟水太多,早就不僅僅是從前關于自己身世和體質那些“莫須有”的謠傳惡言,而是“實實在在”的滅門瀆師之罪。 玄霄派淪落至此確有她盜走承影石的原因。而將自己的師傅制成傀儡,役使了二十年也實實在在是大逆不道。 她還如何能回去,即便回去了又該如何面對昔日同門。 曲云清看出李攸寧心中所想,朝著她溫柔淺笑。 “別怕,一切有我。 天下人如何論斷我無法左右,但在我玄霄派內,勢必不讓你蒙受不白之冤?!?/br> 問題在于,她也不是很白,自己也覺得有些事也不是太冤,她的心也是會虛的。 可看見曲云清目光堅定,李攸寧看著他心里突然萌生出一往無前的勇氣。 承君一諾,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李攸寧也甘愿生死以赴。 更何況是承載了無數回憶,在午夜夢回時魂牽夢繞,對自己有再生之恩的師門玄霄。 第30章 鳳還巢 幾人沿途一路查訪,可下蠱殺人的兇手儼然沒了半點消息,仿佛一夜之間銷聲匿跡沒有留下任何有指向的線索,讓人無從追溯。 曲云清自表明心跡,對待李攸寧的態度反倒越發強硬起來。軟磨硬泡,威逼利誘,終于說服她跟著自己先回玄霄派。 歸來之前,曲云清已經向曲素問傳過信,簡明扼要的將自己已經找到李攸寧的消息傳回派門。 曲素問聽聞自己的師傅竟然真的把師妹找了回來,心中喜憂參半。 相伴多年的小師妹死里逃生,曲素問自然松了一口氣。可一想到對方此時的處境,又不免為她感到為難。 這些年她也算是半個旁觀者,諸事不論,至少李攸寧對曲云清絕對不可能存在半點加害的心思。 當年所發生的一切,正如曲云清所言,隔著重重迷霧,令整個玄霄派深陷其中。外人乃至于當局者都只能霧里看花,難以尋到一絲破綻。 如果阿寧無辜的,那真相究竟該是如何。 曲素問滿懷憂慮,眼前觸目所及仿佛不再是擺在桌上的醫典賬冊,剎那間成了一片刀山火海。 她面上閃過一絲恍惚,眨眼血光乍現,耳邊突然響起冷鐵交擊的混亂聲響。 無數人在耳邊嘶吼,那些絕望而又毫無意義的喊叫聲直沖云霄。那些高低交錯的吼叫聲熟悉又陌生,是相伴多年的同門兄弟,可他們一個個臉上充滿陌生又癲狂的表情。 曲素問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那些陌生的場景卻又如此真實,仿佛來自隔世的夢境。 她瞇起雙眼,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 這些是什么? 當年玄霄派遇襲擊,她只是個內修不擅劍道,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缮頌樾龅拇髱熃悖膊豢赡苷驹诒娙松砗蟆?/br> 曲素問只記得當時她提著劍,抱著與眾人同生共死的決心踏入戰場,可很快就因為沒有劍道心法的加持而傷重而失去了意識。那個時候她隱約記得趁夜偷襲的人為首者金丹修為,黑衣遮面,功法陌生。但他們人數并不算多,兩相對比并沒有壓倒性的優勢。 可自己當時怎么就失去了意識,而這些年來偶爾出現在夢中的幻境也變得越發真實。其中究竟有何關聯? 后來李攸寧在禁地之中發現了她,可她當時對之后發生的一切都毫無印象。甚至連自己如何從退守的太極廣場,去到后山禁地都渾然不知。 如今腦中出現的越發清晰的畫面,難道正是自己當年遺忘的場景…… 天上冷月如鉤,清輝之下千年仙境也露出頹然蕭索的面貌。 護山陣法雖然被李攸寧以及復生的曲云清先后修復,但始終不可與從前神器坐鎮時相比。 玄霄本就地處荒涼的西北,從前只是靠著靈脈和陣法護佑,才生生隔絕出一處四季如春的世外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