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李攸寧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還來不及分辨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只覺得一陣熟悉的，令她魂牽夢縈的冷香撲面而至，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那種味道讓她沉醉，又讓她窒息。讓她流連其中不忍離去，又讓她驟然驚醒下意識的想要推拒。

    曲云清居高臨下，一雙眸子死死的盯住她。眸光又亮又狠直指李攸寧心底深處。

    “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終生為父的對象的？”曲云清咬著牙，森然語調(diào)之下暗藏著風(fēng)雷涌動。

    李攸寧看他情緒有些失控，感受到對方緊緊扣住自己的雙臂也在微微顫抖。

    她呆了，只能失神的看著對方。

    他這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因此又氣又恨，終于忍不住為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過錯而發(fā)難了嗎？

    一時間兩人靜默不語，可這一切仿佛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虛假寧靜。

    還是李攸寧感受到曲云清如鐵箍一般的手臂越收越緊，勒的自己肋骨隱隱生痛。才按耐不住率先打破沉默。

    “師傅，您先松開?！?/br>
    曲云清不為所動。

    李攸寧干笑道：“如果我說這是誤會，您信嗎？”

    話音未落，李攸寧感覺到纏在腰間的手臂又是一陣發(fā)力。

    最后她只能自暴自棄放棄掙扎：“沒錯，那不是誤會?！?/br>
    李攸寧抬起頭，望向?qū)Ψ降碾p眼。

    “你剛來找我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早就對你心存不軌。是你自己不相信的?！?/br>
    她說出這句話，感覺百般糾結(jié)的內(nèi)心為之一松。她長出一口氣，嘆道：“我心悅于你啊，師傅?！?/br>
    你當(dāng)真一點也看不出來嗎？

    李攸寧捫心自問，在過去的二十年里，她所做的樁樁件件，與他在一起的時時刻刻，絲毫沒有隱藏自己心意打算。

    那個時候，他是個死人。而自己是一個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未來的活死人。

    沒有虛情亦不需要假意。那二十年里只有與世無爭的真真切切。

    她早就應(yīng)該想到，但凡對方能想起一星半點，又怎么會絲毫不去懷疑。

    自己不過是害怕面對那個無心無情，卻博愛眾生的男人，才選擇自欺欺人罷了。

    曲云清眸光微動，就像是藏有萬千星芒。

    他松開了手，輕嘆一聲。

    “我知道了?！?/br>
    …………

    你知道了……那然后呢？師傅你不想和我說些什么嗎？

    李攸寧：“你早就知道了？”

    曲云清點了點頭。

    李攸寧：“那你也知道我們那個……不是因為我用雙修法門救你了？”

    曲云清視線移向一旁：“確實于我有用，我的功法并未因失去元陽而受到影響，醒來反而略有增益。難道你當(dāng)時不是這么想的？”

    李攸寧：“當(dāng)然不是，我就是想死前占你便宜，當(dāng)成利息。不然我豈不是太虧了。”

    第28章 問心

    曲云清垂眸：“不要胡言亂語?！?/br>
    李攸寧見他又露出這般模樣，心下一橫，干脆以退為進(jìn)，反過來逼視對方：“師傅既然早就知道我對你存了別樣心思。還特意跑來找我，口口聲聲說要與我結(jié)為道侶……”

    說到這里李攸寧嫣然一笑，一抹艷色如浮光掠影，駐足在她眼角眉梢。

    “當(dāng)真是……”

    曲云清瞳仁一顫：“當(dāng)真是什么？”

    李攸寧含笑道：“當(dāng)真是駭人聽聞吶！這要是讓天下道門知曉，豈不是毀了您一世清名。”

    曲云清垂眸：“現(xiàn)在也相差無幾，這事還有誰不知道嗎。”

    對方的反問令李攸寧猝不及防，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曲云清：“事已至此，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br>
    李攸寧再次被口水嗆住：“咳咳，你負(fù)責(zé)……對我？”

    曲云清俊臉一紅，露出惱意：“我何時不認(rèn)真了，更何況見面時我就和你說過了，難道不是么？”

    李攸寧目不轉(zhuǎn)睛的看了他半晌，下意識輕輕搖頭，心想：你是很認(rèn)真，只可惜我們在意的似乎并不是同一件事。

    有些話看來自己不明說，或許對方這輩子都不會去想：“你可心悅于我？”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傳入曲云清的耳中，卻猶如當(dāng)頭棒喝。

    看見曲云清整個人愣在原地，李攸寧心頭一陣悵然。

    自己在期待什么？

    曲云清自幼七情受限，一世清修。又如何能識得的人間情愛。

    他口中的負(fù)責(zé)，無非就是舍不下多年的師徒情分，或許也感念自己孤注一擲的決心。

    李攸寧有些失望，也有些同情自己。

    明明早就知道沒有結(jié)果，誰曾想老天爺偏偏要給她一次當(dāng)面驗證的機會。

    這個機會她其實并不想要的。

    否則當(dāng)初就不會寧愿自欺欺人的，和木頭人似的曲云清日夜相伴，到頭來卻不敢面對真實清醒的曲云清。

    這一瞬間李攸寧有種癡心錯付的挫敗感，更有種力不從心的倦怠。

    哪怕她明白自己一直以來都是一廂情愿，可感情這種事一旦深陷其中誰又能不心懷憧憬呢。

    當(dāng)初她趁人之危，對曲云清做下了難以饒恕的錯事?？蓪Ψ揭惨蛩閯樱淘∫簿痛私夥?。

    雖然明知道對方?jīng)]有意識，可自己何曾不曾幻想，冥冥之中他們就是彼此的命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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