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如果換做是旁人,恐怕十有八九當場就要氣血上頭直接厥過去。可李攸寧卻是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你跟來干什么。” 阿飄撇了撇嘴:“是你說要我一直跟著你的,我可是很講信用的。” “來了正好,你到其它棺材里幫我看看這些人的死因是否都是相同。” 阿飄露出嫌惡的表情:“我雖然是鬼,但是也不想靠近這些臭烘烘的尸體啊。” 李攸寧像是沒有聽見對方的抱怨,自顧自的繼續查驗眼前這一具尸體。 阿飄抱怨了幾句,隨后一溜煙飄進了臨近的一口棺材里。 沒過多久,屋外突然打起了閃電,雪亮的電光將義莊內的場景照亮,棺材里的男人張著嘴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李攸寧借著電光看清他舌根處鋸齒狀的傷口邊上凝固著黑色的腐敗血液,布滿青紫色癲痕的臉猙獰可怖,像是在無聲訴說著自己生前未了的怨恨。 緊跟傳來滾滾雷聲,雨水也接踵而至。 “下雨了。” 突然間李攸寧渾身一震,那熟悉的靈力波動,就在不遠的地方…… 是他! 李攸寧心神劇烈震動,頭腦中仿佛一下子變得空白。她整個人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手腳,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靈力的源頭正向著此處逐漸靠近,連帶著李攸寧的整個心也揪成了一團。 她的理智告訴自己應該逃走,可是她的心卻不允許自己這么做。 這一刻李攸寧深深體會到什么是近鄉情怯。 根本無需問來人是誰,她就知道是自己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師傅。 她卻不敢問不敢想,甚至不敢見。卻又偏偏忍不住想要被他發現。 又是一道電光閃過,曲云清背負長劍,手挽拂塵。于這傾盆而下的遮天雨幕中徐徐走來。 這雨毫無征兆的瓢潑而至,雨水打在屋頂房檐噼啪作響。 可是對于李攸寧而言,這喧囂雨聲仿佛根本不能入耳。天地仿佛在這一刻萬籟俱寂,唯獨只剩下那一道人影躍然出現在李攸寧的眼中。 “師傅……”李攸寧喉頭滾動,沉寂了半晌最終只是澀然的說出這兩個字。 來人卻是隔著重重雨幕駐足門外。 只聽他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既沉且穩,聽不出喜悲,辨不出情緒。 “你我行至此處,我已經當不起你的師傅。” 李攸寧瞳孔猛然一縮,在她沒有聽見對方說出這句話之前,自己又何嘗不曾抱有僥幸——或許他不曾多想,并未察覺。 可事到如今,卻是徹底打碎了李攸寧心存的幻想。 她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無論曲云清接下來會說什么做什么,她都沒有了反駁的欲望。只能滿心絕望的等待著對方的宣判。 阿飄同樣也感受到曲云清身上澎湃仙力,此時正躲在棺材里不敢現身。 只見曲云清一步步向李攸寧靠近,天地間飄飛的雨滴像是有了意識紛紛避開他的身體,直至他行至李攸寧面前,身上都是一塵不染絲毫不見半點濡濕的痕跡。 李攸寧能感覺到對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卻不敢抬頭與之對視。 “怎么了,連看都不敢看我了。” 李攸寧本以為對方會說出什么絕情又誅心控訴自己的說辭,可曲云只是毫無波瀾的說出這么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李攸寧不禁有些吃驚。 “師傅……我……”李攸寧一時語塞,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更不知道曲云清此時心里究竟是惱還是恨,還是無心無情的根本不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想公事公辦的捉拿自己這個叛道的漏網之魚。 曲云清目光沉靜如水,就這樣平靜的看著她。 “我說了,你不必再叫我師傅。” 從前曲云清從來不會將一句話重復兩遍,可是今夜他卻反復強調自己和李攸寧已經不再是師徒關系。 李攸寧曾經無數次幻想過他們如果一開始就不是師徒,他們又會變成什么樣子。可如今這句話從曲云清口中親口說出,李攸寧內心卻只剩下一陣悵然。 “攸寧有罪,甘愿受罰。” 只聽噔的一聲,李攸寧朝地上重重一跪。向著曲云清稽首三拜,一謝師恩,二謝養育之情,三則是為了瀆師忤逆之罪。 曲云清:“你何必如此呢,我還什么也沒有說。” 李攸寧抬起頭看向他,仔細分辨曲云清臉上的表情。發現對方臉色的確算是平靜,不像是有半分惱恨的意思。 她心中不免疑惑,莫非是自己猜錯了,師傅他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 當年自己盜取承影石后,門中長老商議之后,除了派出數名弟子外出尋找,的確是已經將自己從玄霄派除名。 難道對方指的是這個? 李攸寧臉上露出狐疑又心虛的表情,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那敢問真人可是特意前來尋我的?” 曲云清點了點頭。 李攸寧繼續道:“可是捉我回去受審?” 她說到這里,心中難免涌起一陣委屈。 曲云清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李攸寧愣了愣,看著眼前惜字如金,不肯多做解釋的曲云清,已經徹底分不清對方究竟目的為何。 李攸寧破罐子破摔道:“師傅,哦真人。當年我盜走承影石實在是事出有因,如今卻真的已經不在我身上。”說完她為顯坦蕩,更是朝前一挺胸脯,作出一副如若不信盡管來搜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