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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種蠱術多半是南疆術士用來威懾御敵,或者是用來懲罰族中重罪之人的。為何會出現在數千里之外的普通人身上。 如此說來,這附近接連出現不明原因的剜舌殺人案,難不成也是食舌虱所為? 孩童的父親原本站在一旁,時刻密切專注著自己兒子情況。就在李攸寧掰開男童下頜時,他自然也看到了男童口中的情形。 只是他沒有李攸寧的那份眼力,無法第一時間分辯出男童口中那條鮮血淋漓的舌頭,其實是一只通體發紅,面貌猙獰丑陋的蟲子。 “大郎這是怎么了!”男人又驚又痛,還以為是孩子方才發病時不甚咬傷了自己。 李攸寧兩眼一瞇,伸出兩指探向男童的口內。就在他的指尖剛要觸及到男童口中的食舌虱時,原本躺在床上睡著的男孩突然眼皮一翻,全身肌rou僵直繃緊,牙關也飛快的想要合上,卻被早就留有后手的李攸寧用手指緊緊抵住了頜角處根本無法合攏。 李攸寧的手指已經觸碰到男童口中的食舌虱,卻因為它的螯足及其有力,此時死死抓住了男童口中殘存的半截舌頭,加之蟲體之上既有唾液又有血跡又濕又滑,根本不好著力。 李攸寧怕傷著孩子,又擔心捏死了食舌虱導致蠱毒一下子全部進入孩童口中。一時間進退維谷陷入兩難的境地,竟然與一只小小的蟲子拉鋸起來。 孩子的父親不明就里,看著李攸寧一手捏著孩子的臉,一手伸進孩子嘴里。片刻前才安靜下來的兒子又有了重新發病的跡象,一張臉透出烏青顏色,喉嚨中不住發出咯咯咯的怪異聲響。 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好像快要不行了,男人完全忘記之前李攸寧如何讓兒子安定下來的本事,急亂的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讓眼前這個庸醫趕快住手!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男人打算一把推開對方。李攸寧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只見男童口中的食舌虱像是突然被火燙了一般,整只蟲子驟然一縮,隨后如同彈簧一般從男童口中彈出。李攸寧出手快如閃電,一下子將其捉在手中。 男童的父親大吃一驚,情急之下竟以為眼前這個女人將自己兒子的舌頭拔下了一截。 “你!”男子暴喝一聲,舉著拳頭就要向著李攸寧迎頭砸下。 李攸寧卻是不為所動,只是抬頭看了對方一眼。那男人瞬間失神,整個人就舉著拳頭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李攸寧用兩根手指捏著食舌虱在男人眼前晃了晃,只見那沾滿了血污和粘液的蟲子張牙舞爪在李攸寧潔白如玉的指間拼了命的扭動。 那男人原本正在氣頭上,卻突然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正是滿心憤怒不解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只這么惡心恐怖的東西近在眼前肆意舞動,直接是嚇的汗毛倒豎冷汗直流。特別是他還意識到這東西似乎就是眼前這女人剛從自己兒子口中掏出來的。 李攸寧:“你的兒子生了蟲疫,此蟲已經寄生在他口中多日。” 男子滿臉都是震驚的神色,卻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李攸寧:“如果你能控制情緒我便放開你,我的話如果你聽進去了就眨兩下眼睛。” 男人連忙眨了眨眼睛示意已經明白。 對于這種動動眼神就能讓自己動彈不得的高人男人哪里還有膽子敢對她又半點不敬,尤其是對方方才的舉動應當是在施救,不過是自己誤會了而已。 看不出李攸寧有何動作,這男人突然覺得全身一松,竟然又能動了。 “這位神醫,多謝相助,方才是我太沖動了。只是現在我家大郎看上去怕是不大好,還請神醫救人救到底啊!” 李攸寧:“這種蟲疫十分霸道,通常很快就會危及性命,所幸發現的還算及時,令郎的性命應當是無虞的。只是他的舌rou被這蟲子啃食過半,將來怕是再不能如常人一般言語。” 男子眼中露出痛惜的神色,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起,復又松開。他上前一步看著躺在床上已經徹底昏睡過去的兒子,伸出手滿懷愛憐的撫了撫他的發頂。 “罷了,好歹性命還在。”他言語中滿是認命般的無可奈何。看著孩子熟睡中因為疼痛而微微皺起的眉,這粗曠的漢子眼中落下淚來。 李攸寧見此情形竟有些不知所措,正想要說幾句話寬慰對方幾句,之前去燒熱水的女主人正好趕了過來。 她一進屋就看見自己的兒子滿臉是血一動不動的躺倒在床上。而自己的丈夫則是站在床頭緘默不言的暗自垂淚。 女人驚叫一聲,盛水的白銅盆咣當一聲摔落在地上,下一刻整個人撲了上去。 李攸寧:“娘子莫要激動,你的兒子只是睡著了。” 女人聞言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丈夫,似乎是在向他確認。 男人抹了抹眼淚,朝自己的妻子點了點頭。 李攸寧又不厭其煩的將她剛剛編的那番說辭重新說了一遍。并告知他們,此病應當還會傳染,最好家里共同飲食過的人都過來好好檢查一下。 女人聽聞之后,先是愣了一陣,隨即臉上露出又痛又悔的表情,悲嚎一聲:“天殺的王老五,竟將我兒害的好苦啊!” 男人聞言一驚,滿腔無從發泄的情緒猶如洪水找到了破損的堤壩,怒火自心頭而起,紅著眼睛厲聲發問:“怎么回事,你快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