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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寧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像是被風吹的云,散開又聚攏,踏實飄渺,全憑聽者決斷。 “武林中人,哪一個不希望自己無懈可擊。可她卻擁抱她的弱點,細心呵護。能成為她的弱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如今那個人是你了。” 他說著悲傷的話,熱酒卻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一些羨慕的情緒來。 他是在羨慕那些死去的人嗎,羨慕他們永遠都在柳顧君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羨慕他們即使是死了,傳出來一點點消息,都能牽動柳顧君的心。 羨慕他們能夠讓柳顧君痛苦,羨慕他們能夠成為柳顧君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能夠感受到這個男人對柳顧君異樣的情感,當年青州城外,他招招索命不留生機,卻能因為柳顧君的一句話拂衣而去。 他不是因為怕了,他只是不想讓她為難。 “你也想成為她的弱點嗎?”熱酒想著,鬼使神差的就問出了這句話。 高寧罕見的微笑了一下,他又轉過頭,看著那塊刻了字的木牌有些出神,微風吹來,牌子一下下撞在墻上,“哐當哐當”地響,高寧的聲音架在那撞擊聲中,聽起來有些破碎,卻也很清晰。 多年后熱酒仍記得那天傍晚,夕陽映的所有人都有些醉意。 有些人就是天生冷漠,只有在提到某個人的時候,才會有片刻溫柔。 他說:“你錯了,我從不想成為她的軟肋。我追隨她,我想成為她手中的第三把刀。” --------------------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沒有談過戀愛,我寫不出甜甜的愛情嗚嗚嗚嗚嗚嗚 第四十章 兄弟 畫閣中已備好了飯菜,外頭方才又落了一場雨,如今又雨歇月出。 攬月江上亮起點點火光,青閣的歡聲細語傳不到畫閣,只有咿咿呀呀的調子飄進窗戶,裹著飯菜香將房間中的人包圍起來。 可房中的氛圍卻不如飯菜那樣熱氣騰騰,蘇暉給熱酒盛了一碗熱湯,熱酒端起來看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放下。 方才回來的路上蘇暉將熱酒的身世說與息之聽了,一直到現在息之都覺得自己的腦子暈乎乎的,一下子接收到太多信息,而且這些信息皆是無憑無據,信與不信全憑他心情。 息公子頭一次感受到江湖的險惡,只想花點錢找個人給他理一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偏過頭故意不看熱酒,只向那老乞丐拼命使眼色,想拉他與自己一同離席。 可那老乞丐端著碗吃的十分盡興,席上其他人的悲歡似乎都與他無關。他吃風卷殘云一樣吃完了一碗,息之剛想開口,他喚了一邊的星野又盛了一大碗,活脫脫一副餓死鬼的模樣。 “前輩,與江樓的青閣晚上熱鬧得很,不如我帶您去瞧一瞧?”息之硬著頭皮對那老乞丐道。 哪知那老乞丐不耐煩的擺擺手,看都不看他一眼,嘴巴里頭塞滿了飯菜,鼓鼓囊囊的就說:“不去不去,老子對女人不感興趣。” 息之氣不打一處來,奈何有人在場不能發作,只得獨自一人離了席,思考人生去了。 蘇暉看了一眼拼命扒拉飯的乞丐,轉頭對星野道:“先生初來,還得麻煩你去酒閣討一些新釀的桃花酒來,給先生嘗嘗。” 星野點點頭,出了門,又將門關好。 那老乞丐幾乎是在關門的瞬間就放下了碗,靠在椅背上摸著自己的肚子,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吐出兩個字:“上道。” 蘇暉笑了笑,站起來向他作揖。熱酒不認得這老乞丐,但蘇暉與息之都作“先生”“前輩”之稱,想來是不簡單。于是她也跟著站起來,向那老人行禮。 老乞丐見狀嘿嘿一笑道:“你們這兩位,向我一個乞丐行禮,倒不覺得自己掉價?” “前輩說笑。”蘇暉道。 “誒,不說笑不說笑。”他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手就放在肚子上,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熱酒,問她:“我與他倒是有過一面之緣,那你又是為何對我行禮啊?” 熱酒看了一眼蘇暉,開口道:“先生相貌不凡。” “哈哈哈哈哈哈。”那老乞丐聽了這話竟大笑不止,他一手指著熱酒,睜開眼睛對蘇暉說:“你這媳婦兒也上道的很吶哈哈哈哈哈,看起來一本正經,沒想到還是個會唱戲的。” 蘇暉聽到熱酒這么說,也略微吃了一驚,老乞丐對他打趣,他也只是笑而不語。 “好好好,我曾許過你一個條件,如今再見,說明咱倆有緣,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那老乞丐略坐直了些問。 “恰好有一事需要請前輩幫忙。”蘇暉道。 “哦?說來聽聽。”老乞丐又瞇起了眼睛。 蘇暉勾了勾唇角,上前兩步,俯身沾了些茶水,在老乞丐面前的桌上寫起字來。那茶水干的極快,待到他寫完最后一字,前面的幾乎都已經看不清了。熱酒看著那些字眉間一動,忍住了沒有說話。 那老乞丐卻像是看到了什么驚奇的事情一般,原本瞇著的眼睛瞪的圓圓的。蘇暉認真寫完,才又抬起身子與那人大大方方的對視。 但他也一語不發,只等對方先開口。 “我不過一個老乞丐罷了,你這忙可是太大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幫你這個忙?”那老乞丐看著蘇暉的眼睛里帶了些先前從未有過的興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