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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恰好路過。”賀子初淡淡道。 褚香芝不敢多言了,這個舅舅實在冷漠,她正要帶著衛韻離開,衛璟和褚辰不知從哪里聞訊而來,褚辰臉色難看至極,今晚是他親手將衛韻送上了褚家畫舫,礙于男女大防,他下了船,卻是沒想到衛韻會落水。 她一貫聰明,不會這般不小心。 褚辰掃了一眼齊國公府的婢子們,有些話并未當面說出來。 “阿韻,你沒事吧?要不要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褚辰很想親自上前查看,這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兒! 衛韻搖頭,“我無事的。” 衛璟已在朝中見過幾次賀子初,很納悶他這樣冷漠心性的人竟然會出手救meimei,不過……衛璟認為賀子初不宜結交,他作揖,“多謝侯爺救了吾妹,他日我定登門拜訪,日后若是侯爺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開口。” 也就說是,這份恩情他來還,與meimei無關。 衛璟對秋蟬道:“還不快扶著阿韻回去!” 說著,衛璟再次朝著賀子初拱手作揖,隨后也離開。 褚辰跟上去,卻被衛璟一把擋住,“今晚不方便,你回去吧。” 衛璟其實心中有氣,才對褚辰如此態度。meimei好端端的從褚家船上落水,他難免不多想,褚夫人并不待見衛家,他一早就看出來了,衛韻已十五,她雖與褚辰有婚約在身,可齊國公府那邊一直沒有要履行婚約的動靜。 褚辰神情赧然,他回頭看了幾眼褚香芝,倒不是懷疑她,但……這件事可能的確與褚家脫不了干系。 褚辰對賀子初道:“這次真要多謝舅舅的人救了阿韻。” 說著,他看了一眼賀子初身側的青蓮,暗嘆:幸好對方是個女子。 賀子初面無他色,今晚湖風溫熱,此刻看見褚辰,他更是煩躁,“舉手之勞。”言罷,也沉著臉帶人離開。 湖岸只剩下了褚家人,那個平日里陽剛爽朗的公子哥立刻低吼,“說!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說清楚,一應發賣!” 褚香芝從未見過她兄長如此動怒,她哆嗦了一下,“阿兄,你不是誤會了什么?” 褚辰眸光陰沉,“阿芝,你不懂……”他那個母親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 …… 武安侯府。 賀子初坐在院中亭臺下,他手持一只瓷盞,喝的是君山銀針,石案對面擺著另一只瓷盞,里面正騰起淡淡薄霧,他看著對面的空座,像是在等著什么人。 月華如練,落了滿地銀霜。 趙三領著一玄色錦袍男子過來,男子約莫與賀子初差不多年紀,長身鶴立,白玉冠半挽,腰側佩劍,容貌清瘦而冷冽,見石案擺有溫茶,他以為賀子初是為他準備,正要伸手去拿,手背當即被人大力彈開,虧得他身手極好,卻還是被賀子初狠狠擊了一掌。 肖天佑站定,好端端吃了一掌,自是心情不悅,可賀子初面容清冷,如遺世而獨立的高嶺之松,他欲要與其爭執,似乎也爭執不起來。 又望了一眼石案上的騰起熱氣的杯盞,肖天佑突然想起這茶是給誰留的。 他頓了頓,在石案另一側撩袍坐下,好歹也是麒麟衛指揮使,總不能像下人一樣站在賀子初身側說話。 今晚月色宜人,教他也想起了那人,“賀子初,你是不是見過衛家小娘子了?” 肖天佑一直在京中,身處要職,乃麒麟衛一把手,又掌半城禁軍,偶然得見過衛韻,也是常理之事。 賀子初終于抬眼,這雙眼睛深邃依舊,卻再也不是當初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你想說什么?” 他嗓音磁性低啞。 肖天佑噎住,若非是看在昔日故交的份上,他懶得搭理這座冰雕,“實不相瞞,自你歸京當日,圣上就命我對你多加留意。我知你與衛小娘子見過,也知你二人為何相見。你的長姐……也就是褚夫人,她這些年與長公主殿下走的頗近,加之長公主之女丹陽郡主對褚辰有意,褚夫人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拆散褚辰與衛小娘子,而她肯定也知……衛小娘子長成那般模樣,一定會是你的死結,約莫是想將衛小娘子推給你吧!” 說到后面,肖天佑語氣明顯波動,曾幾何時,他與賀子初一樣,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公子,騎馬踏長安,意氣風華。他不像賀子初這樣深沉,身上還保留著當年的影子,又說,“賀子初!你就連茶水、飯菜至今都給還她備著一份,你若真看上一個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女子,我第一個瞧不起你!” 賀子初不答話,目光望著他對面的空位,還有氤氳著茶氣的杯盞。 肖天佑只覺自己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起不到作用,他怔了怔,拳頭癢了,想打人,如今權傾朝野的麒麟衛指揮使大人,竟然瞬間紅了眼,“賀子初!我只是想告訴你,長的再像,那也不是她!你后院養的那些女子真真是對她的侮/辱!你不配娶她!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讓你!”這話終于刺激到了賀子初,他放下杯盞,站起身時還是那個不似凡人的謫仙,可下一刻,人已經與肖天佑打了起來。 二人皆是出自武將世家,少年時干過數次光著膀子斗毆的事,可對于如今的身份,場面著實有些違和。 一旁的趙三看的心驚膽戰,這兩人十五年未見面,這一見面就大打出手,高手過招,他還是裝作什么都沒瞧見比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