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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秋被折騰得渾身都疼,心里又憋著一肚子的火,只僵著背脊背對著那人,一聲不吭。 根本不想跟他說一句話。 想到剛剛那人在身下泫然若泣的模樣,白衡心中又惴惴不安起來,問:“小秋,你果真不想理我了嗎?” 謝秋再次出聲,嗓音里帶著nongnong的鼻音:“你就是仗著我脾氣好。” 身后人卻嘆氣:“你就是欺負我,太喜歡你。” 聞言,謝秋惱怒地回頭:“我何時欺負過你?” “是我說錯話了。”白衡每次做完之后,脾氣都會變得格外地好,黏黏膩膩地又貼上去認錯,活像一只搖著尾巴的家犬恨不能立刻表忠心,“你是最好的,不會欺負任何人。” “不過。”他心里還是有個解不開的心結,“你是不是向來都很喜歡那個類型。” “什么。” “瘦瘦的,白凈的,小少年的模樣,年紀比你小。”白衡問,“你會對那樣的心動是不是?” “不是,我喜歡的是你。”謝秋話說得太快,極沒誠意,可入那人的耳里還是格外受用,“我沒有喜歡的類型,我只有喜歡的人。” 他不會為著誰高興就哄騙人的。 白衡正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才會知道這人每一句話都是發(fā)自內心,簡單直白,卻誠摯無欺。 聽到這一句,他已心滿意足,將下巴抵在那人肩膀處,感受著懷中溫軟,靠著他的耳畔輕聲道:“你不懂,你對我的喜歡,不及我對你的萬分之一。我怕極了,怕你有一天會不喜歡我,怕你……” “喜歡就是喜歡,怎么還會變得不喜歡。”謝秋覺得此事邏輯不通,登時反駁。 “你以前就不喜歡我的。” 白衡攪弄著被角,“謝秋,你前世,前前世……都不喜歡我的,一點也不喜歡。” 前前世,他就認得自己了? 震驚得無以復加。 豈止是認得。 為了得到那一點點喜歡,他先砍姻緣樹,后劈三生石。燒神殿,驚邪靈,墮仙入魔,弒殺仙君…… 他喪心病狂的行為被云淡風輕地說出。 謝秋整個臉色都鐵青。 “可就是這樣……你也還是不喜歡我。” 白衡的聲音很是憂傷。 “云棲仙尊……從不曾喜歡過徒弟白衡。” *** 九重天。 如幽湖上升起一圈法力凝成的命盤,在頭頂上咯吱轉動,金色發(fā)光照亮小半片天空,給云翳鍍上一層曼妙的金芒。 命盤停住。 竹陵看不懂命盤。 蟾穆身為仙君,算是勉強能看懂,可是此刻她卻懷疑自己道行太低看錯了,再定睛認真辨別后,在身后弱弱地說:“仙尊是不是算錯了?” 竹陵瞪了她一眼:怎么說話的,織羲仙尊怎么可能會有算錯的命數(shù)。 “可是,剛剛不是才說過,白衡一定不會是云棲仙尊的伴生劫嗎……”蟾穆指著頭頂?shù)拿P,支支吾吾地說,“可這命盤算出的第三劫……” 怎么會是—— 伴生劫呢。 事情真的不妙了。 織羲凝望那破天的命盤,將其收入袖中的同時踩云騰起,往忘川河的方向而去。 他竟能回來。 他竟果真,能夠再一次回來,簡直不可思議。 白衡的確不是云棲的伴生劫,因為三生石根本就沒有自己的伴生劫。 可是。 “織羲仙尊,到底怎么回事啊。您能算出謝秋的命數(shù)嗎,仙尊別不說話,好歹跟我說一兩句啊……”竹陵上仙趕了上來。 “我也不能完全推算謝秋的命數(shù)。當年的清夷上仙,往此人命數(shù)上以玄仙之力施以禁咒,任何人不得推演掐算。” 竹陵不明白此事和清夷上仙又扯上關系了,瞬間臉色皺作一團。 不是說云棲仙尊并非那人嗎。 “當年的清夷上仙為什么要阻止任何人推算云棲仙尊命數(shù)?”蟾穆法力不及二位,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頭,好容易才插上一句話。 “因為云棲——” 九重天上雷劫陣陣,仿佛在警告著他。 清夷上仙已經死了五萬余年了,可這滔天的法力禁制,竟還擁有如此這般的威懾力。那是能輕易掀起九重天劫的震怒。 但織羲不畏九重天劫,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說出真相。 “因為云棲就是清夷的伴生劫!” 轟隆隆—— 九重天劫震怒著劈下。 織羲立刻支起一道仙障,將身旁二人都推出老遠,獨自承受著那人滔天的憤怒。 渾身一陣撕裂的痛楚過后,他幾分踉蹌地從云海里站起,又是一道九重天劫利落劈下。 連挨三道后,織羲半跪在云霧中,輕咳著,帶出一些血沫,濺在手背上。 清夷下手真黑。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三道天劫,差點沒直接把九尾神狐仙體劈沒了。這他要不是個上古神族血脈還真扛不住。 就差一點,剛飛升沒幾天的狐貍,又要因為仙體被毀下凡歷劫去。 用指腹揩去嘴角的血。 織羲抬頭看著沉郁的天色,雷劫也挨過了,這一次,他不急不緩重復道:“因為云棲,就是當年被清夷藏起來的,那個伴生之劫。” 竹陵和蟾穆險些直接從仙云直墜下九重天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