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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入魔,屠戮九天。除卻那個人,無人可審判我。 九離霍然而起,破淵一聲嗡鳴。 這下,竹陵的臉色也變得分外難看起來。 白衡眸光深邃,此時望著九離,又像是透過眼前這位九天玄仙,在端詳著另一個人。 “九離仙尊,你說我是他的伴生劫。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他最后一一定會殺了我。”白衡聲音沒有起伏,不像是談論自己的生死,“我的存在,就是為了被他殺死。是這個意思嗎。” 九離的幽藍的瞳孔驟然一縮。 白衡錯開目光,望向一側。 “殺了自己的伴生劫后。” “——會是,解脫的感覺嗎。” 白衡低垂的眼眸,一點點抬起,眼風不痛不癢地掃過長階之上高坐于頂的尊貴神君。 如幽湖畔冰冷的風吹進大殿。 拂開如紗的仙霧。 竹陵上仙緘默許久,目光不知該往哪兒放——看九離也不是,看白衡更不好。 “你……” “可以的。”白衡捂著心口,“只要他能飛升,只要他,永遠都是原來那個云棲仙尊。我可以去死,可以挫骨揚灰,可以沉入地獄永不翻身。你們不用擔心我,也大可不必忌憚我……我只想守護著他,想看到他成功飛升那一日。” “然后,了無牽掛地去死。” 竹陵神色驚異,微張著嘴半晌沒說出話。 九離卻是將信將疑,他始終覺得,天生惡鬼之人,總是包裹著一層美麗的謊言,乍一看之下會讓人心生憐憫,不忍。 可謊言之下,是萬惡之源。 “這個劫,他破不了。我幫他破。” 九離眉頭微沉,幽藍的眸光閃爍一瞬。 “好。我信你一次。你最好說到做到。” 這次,白衡要走,九離沒有出聲攔他。只在他將要踏出殿門的剎那,沉著聲音回答他剛剛的問題。 “……并非解脫。” 腳步一頓,爾后沒有遲疑地踏出。 “如果可以,不要死在他面前。”九離的聲音極是疲憊,整個人好似要失去神君該有的光輝,周身仙力都變得黯淡無色,“不要讓他的手,濺上你的血。” 白衡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如幽湖邊。 . 那一圈圍住二人的火光將要熄滅的時候,蘭卿終于感覺到手里的十九道傳音仙符有了動靜。 十九道仙符排開在眼前,他要看是哪座山先回應。此等救命之恩,定是百年當牛做馬也要報答。 可是。 十九道仙符幾乎是在同時,被一股極強大的仙力焚燒殆盡。 化作一團烈焰,燒成了灰,散在蘭卿面前。 是誰—— 誰燒卻了他的傳音仙符。 而且是十九張同時毀掉。 訊息傳達不到天道宗,他該找誰來救自己,救小秋? 蘭卿一瞬間懵了,直到那一圈火光閃爍一下,終于熄滅。沒有了仙火護住,圍住自己的那一群妖狼興奮地發出低低的吼聲,像是在互相之間傳遞什么訊息,預備一擁而上,將二人撕扯成碎片。 蘭卿一下用手托住了身后的小師弟。 “小秋……小秋你快醒醒啊!” 再不醒,師兄護不住你了。我們倆……真的都要死在這里了。 仿佛是回應他此刻絕望的心聲,身后的謝秋像是稍稍瑟縮了一下。他聽到一些細微的動靜,連忙將他放下,喊道:“小秋?” 謝秋手指一動醒了過來。這孩子雙目被縛,洇出些鮮紅的血印,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臉上的白帛。 默了好一會兒,整個人微微發顫。 看不見東西,讓他的聽覺更為敏銳。他察覺到狼群的低吼喘氣,皺著眉伸手推了一把三師兄,虛弱地說:“師兄,離我遠一點。” 蘭卿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法力已經用完了,不能帶著你逃跑了,對不起。”謝秋一邊說話,一邊捂著肩胛處深可見骨的傷口,踉蹌著站了起來,“我會幫你鎮壓這一群妖狼,護你安全。” “你法力都用完了,如何鎮壓妖狼?” 謝秋抿著嘴。 “小秋,你是不是還有什么別的法子。” “那血藤奪去我的雙眼時,將怨氣灌滿了我的身體……雖然我身上沒了法力,可還有……魔氣。” 蘭卿臉色倏然變了:“你要借用魔氣?你瘋了,你的仙元也會因此被魔氣侵染的!” “三師兄。活下去。代替我,代替大師兄,師姐,還有師尊。”謝秋咳了兩聲,腳步虛浮,“回天道宗,回問劍山。去尋仙門百家,一定要阻止那魔物繼續肆虐人間,如若不成,還可……” “謝秋!”蘭卿一下拽住他的手腕,“我不聽,你別說了……師尊他們最看重你,天道宗要主持大事也該是你來……我……我什么也是,如果我和你只能活一個,那也應該是你活下去!你才是師尊最給予厚望的徒弟,你不是說過嗎,你一定會飛升的,怎么可以死在這里,不是太虧了嗎!” 說著說著,淚水爬滿了他整張臉。 “我的身體已經被魔氣侵染得很厲害了……” “那我來幫你引渡魔氣!”蘭卿二話不說,雙指抵著他的眉心,一縷魔氣被他硬生生抓出的同時,謝秋臉色猛然一變,將他用力往遠處一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