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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羲將法力不斷渡給畫陣的清夷,能夠察覺到他仙元已裂,神魂不全。 終于,九離一劍貫穿若元的心口,將他挑得神魂碎裂。 可已經晚了,清夷的血源源不斷地涌向忘川。魂魄也一點點消散。 九離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清夷,不要…… 清夷仙尊拖著將散未散的殘魂,去往西天靈河畔。 而面前的若元緊握著那一柄劍,如他愿意,本也還能殊死一搏。他嘴角溢出鮮血,那殷紅將他嘴唇染得分外鮮艷。 滴答,滴答。 血流進忘川河里。 引著數以萬計的魔仇仙怨,混入本是清澈見底的忘川河中。河水頓時變得渾濁不堪,可聽見河底無數冤魂嘶吼著,將仇怨化形為枯槁似的雙手,往天上抓撓著。 九離說:“我不知道,原來你這么恨仙,這么恨我。若元,你我本不必如此的。” “是……啊。” 若元抓著破淵劍,猶在笑:“為什么我是被拋棄的那個。” “我從沒拋棄過你。” “拋棄我的,不是你。” 若元走近了,伸出手:“哥哥,我馬上就要死了。抱抱我,像小時候一樣。好不好。” 九離沒有動。他不知道若元是不是又在耍什么陰謀詭計。 他發現,他已經完全不了解這個弟弟了。 他就是惡鬼。 得不到回應。若元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但那種失落只維持一瞬間,很快他的眼神又變得平靜,如一潭死水。 薄唇微啟,弟弟像是在說什么。 九離沒有聽清。 然后就看到眼前人像一陣霧一樣散開了。 九離的心很疼。他回想著若元剛剛的口型,卻始終猜不出他剛才最后一句是什么。 若元死了。 以神魂設下困厄陣的清夷,也死了。 忘川河,被染成了一條邪氣四溢的河,墮入了魔界。 河畔所有的婆羅花謝盡。 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塊三生石從西天靈河畔滾落至忘川,陪著一座望不到頭的奈何橋。 千年萬年地,守在這不再被神庇護的怨河邊。 . “原來,當年是清夷上仙神魂血祭,才終將那孽障斬殺。” 曲寧臉色因氣憤而扭曲,可惜了!天界的下一任尊主,竟這樣殞沒在那孽障手里。 九離和曲寧想的一樣。 這么多年了,他心中一直過不去這道坎。 他虧欠清夷太多了。 是他一時頭昏,才害得清夷葬送了性命。 可是聽完了來龍去脈,年紀最小的竹陵上仙欲言又止,像是有些別的看法,又不知當說不當說。 曲寧是個直腸子,當即說:“不說拉倒,扭扭捏捏。” 竹陵上仙回想了很多事情,追溯到他許多年前那經歷的無數次情劫,他琢磨了好一會兒,才一拳砸在手心里,說:“仙尊,其實當年清夷仙尊有另一條生路可走的,可他偏偏選了死路。” “生路在哪兒。” 九離又想了一遍,還是沒想明白。 竹陵心想,這九離也好,曲寧也罷,乃至云棲。 三個人看著都很聰明,打起架也牛逼得很。 可偏偏是對于哪種方面,一竅不通,沒有絲毫聯想力。 加上下凡的云棲和只知道看家的墨栩,堪稱仙界四大直男。 若是鳳凰在就好了,一定一點就通。 竹陵上仙沒有了唱雙簧的,只好自顧自將話說得更開些,給二位掰扯清楚了:“當年天界飛升了四十七位上仙都沒輪到清夷上仙,可見他差的不是修為和功德,而是他過不了那道伴生劫。” “上仙與玄仙之力,那可是云泥之別,想要以上仙之身困住比玄仙更難對付的魔神,更是無異于找死。所以他當年只能以神魂血祭,催動困厄陣法。可是,若小仙易地而處,必不會教自己死得那樣冤枉。” 曲寧還是不懂。 竹陵言簡意賅。 “若是我,一定殺了那伴生劫,說什么也先將自己渡成玄仙。” 九離一震。 確有道理。瀕死之際,清夷還是沒有殺死他的伴生劫。 曲寧卻還未完全想通:是清夷上仙沒有找到自己的伴生劫嗎。 竹陵怕他們還沒捋清楚,補充道:清夷上仙并非死于若元,而是他沒有渡過自己的伴生之劫。 曲寧這才懂了。 生死之際,他選擇了自己死,讓那個‘劫’,活了下來。 . 幽都山。 謝秋與幾位師兄師姐鉆了仙障的空隙,深入腹地。 師尊說,里面有個了不得的東西松動了。要他們務必探個清楚。 他們剛剛到洞口,便聽到細微的摩挲聲。像是有什么在地底下鉆動。 忽然一張血盆大口破土而出,險些將師姐叼了去。 謝秋立刻被沖散了,跌入一個山洞里,外頭沙石傾塌,將洞口堵住。 啊這。 今天可是我生辰呢,怎的運氣這樣背。 他只能拍了拍身上的灰,繼續往里走去, 卻看到里頭隱隱透出光芒來。 朝著這點光源走去,七拐八繞后,柳暗花明。 一株蓮花。 山洞里怎么會有一株蓮花。 方才洞口那只大蛇,是在看守這株蓮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