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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我方才卸下了七成法力,判斷失誤了。還以為是只地魔……嚇得我把余下,呃,余下三成法力都自封了……還以為我這雙眼睛是要交代在這里的,原是我搞錯了……” 滿身的酒氣讓他臉色酡紅,見徒弟要出手。他有所預知,伸手攔住他。 推阻著,喃喃道:“鎮……呃,鎮壓為上,誅殺為下……你,你別胡亂殺他……” 腳下左腳拌右腳,徒弟扶了他一把,眼底波光流轉:“……好,聽您的。” 他踉踉蹌蹌地捏了個度化的法術,卻被徒弟握著手糾正了:“師尊,左右手反了。” “哦……” 第25章 一拜天地 奈何天魔雖魔丹盡碎,可也不是小小一介仙修可以輕易渡化的。 白衡眼看著面前的少年快要將身上的靈力耗盡,這才出手先且將那天魔制服了。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師尊,他腦海中瞬間又閃過幾個記憶碎片。 可那場景消失得太快,他尚未看清,心口已是一陣翻江倒海的起伏。 劍靈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交疊著師尊花海里的許諾,一左一右,誰也壓不過誰。 謝云棲醉酒加之靈力耗盡,如今面若桃花唇色卻蒼白,頗有幾分十數年前病弱的影子。他想到他渡血時決絕篤定的眼神,心口又開始發燙。 “在前世,我可有曾向師尊直抒心意。” 劍靈:[有。] “他沒答應?” [他說您一葉障目,要渡您。] 渡我,呵。真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他喜歡我。雖然我暫時想不起和那位仙尊的諸多,但是謝云棲我知道的,他一定喜歡我。這感覺不會有錯。” 劍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不,您錯了。] 白衡眉頭緊蹙。 [不管是四百年前,還是現在,您都錯了。] “你憑何知道。” 劍靈恍若在黑暗深處,無聲地深呼出一口氣,聲音麻木。 [因忘川河三生石,因西天靈姻緣樹。] [您曾無數次查看過姻緣樹,守望著三生石。可是,云棲仙尊從未結出半寸紅繩——無論是他下凡歷劫,還是回歸仙位。事實就是,他從未對任何人動過心,包括您。] [您說他喜歡您,那不過是四百年來,您都獨自篤信的錯覺罷了。] 錯覺。 是錯覺嗎。 白衡緊著牙,將目光再次投到身上人如玉的面容上。 引一絲魔氣穿入他識海,趁著他靈力虛弱,對他下了真言魔蠱。 云棲似有一絲不適,輕微地掙扎了下,但很快又被壓制住了。 自己好像跌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水鏡之上,他看到很遠的地方有個瘦弱的少年,那是十二歲的元衡。 那么清癯,那么單薄。 他幾乎是瞬間就心疼了。 卸下所有的心防,朝著那孩子走去。 “師尊,您喜歡我嗎。”那孩子聲音弱弱的,可憐兮兮地從天邊傳來。 “喜歡。”他毫不猶豫地說道。 聽到那人的一聲喜歡,輕飄飄回蕩在漆黑的屋子里。 渡著魔氣的手微微一顫,白衡幾乎快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再次蠱惑一般在昏迷的少年耳畔低語:“是結成道侶那種喜歡嗎。” 而這次,昏迷中的少年沒有再說話了。 魔氣加重,激得他識海里云霧漸重。 “是,還是不是。” 白衡低頭,聽見懷中始終未曾睜開眼的師尊終于吐出兩個字:“不是。” 如墜冰窟。 他很清楚,法力虛弱的云棲被魔氣所控,下了真言魔蠱,斷斷然不會說出謊話。 只是被下蠱的他,甚至比神志清明時更為絕情。都不會說“我會嘗試著喜歡上你”這樣模棱兩可哄人歡喜的話來。 現在仔細想來,那句話的意思,不正是‘不喜歡’么。 識海里,云棲怎么追也追不上云霧中的小徒弟,過了好久,才又聽到小徒弟問:“您是如何確定,不喜歡我的。” 云棲認真地思考了很久。 那人又恨不能立刻聽到答案似的又來追問:“回答我。” 讓他有些難受,但他還是忍著渾身的不舒服,將心中所想盡數表達。 “愛也好,不愛也好,都是沒有理由的。只有厭惡人能說出理由,可我不并不厭惡你。” 這就是他的邏輯。 那股難受涌上心頭,面前一切終于被云海吞噬,他沉入完全的黑暗中。 與此同時,還在往他腦海渡魔氣的白衡,被一道銳利的法力打斷,登時聽到一聲怒喝:“你在做什么!” 白衡眼底翻紅,眼光未挪分毫,寒聲道:“干你何事。” “你再渡魔氣,他的識海就要受損了。你怎可對他下如此厲害的魔蠱!” “你還不是放他一人,生生送到一只挖眼害命的紅蓮天魔手中。” “你!” 元景不再多說,手握長戟一揮,逼得白衡不得不挾著少年連退幾步。 “再前進一步,我就殺了你。”白衡冷眼道。 “便是死在你手上,我也不能放任你做這種欺師滅祖的行徑繼續下去!”元景正氣凜然地將法力渡在那長戟上,正待再刺來,卻聽到那人森寒一聲嗤笑。 白衡嘴角咧起,瞳孔猩紅:“好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那么這位圣人,我換個說法。你再惹我不開心,我就殺了元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