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招
毫無疑問,現在身后那道閃過的人影就是鐘沁兒。 素嬛面色驟變,來不及轉身,就抬手向后揮去。 一根金絲琴弦自她白皙的指尖倏地冒出,甩動著向鐘沁兒襲去。 鐘沁兒聽聞金絲破空的聲響,料想定是素嬛的琴弦。 她早有準備,蓄了所有的法力,伸指就向著來處彈去。 只見鐘沁兒纖細的指尖微動,一顆赤色的珠子飛快地撞開了那根琴弦。 鐺的一聲,紅光與金光相擊,如煙花綻放般濺開。 金色琴弦彈了回去,被轉過身來的素嬛撥回了琴身。 素嬛正要撥動琴弦,那顆赤珠已跟著疾速飛來,直直擊向她的面門。 這一擊快如閃電,似一顆赤色流星掠過天際,攜著重重雷火之力。 素嬛心下大駭,來不及閃躲,情急之下只得抬掌一擋。 赤珠猛地打在她的虎口,如流星撞地,揚起一道紅色塵光,火花四濺。 素嬛的身軀被震得后退開來,渾身發抖,劇痛襲來,口中腥甜之氣彌漫開來。 之前在星海迷宮,她就被容淵的龍吟劍傷得不輕,此刻的這一下更是加重了傷勢。 另一邊,鐘沁兒步履未停,向前伸手一握,將正在飛向石龕的洗烷丹,給牢牢收在了掌心。 她停下腳步,呼吸微喘著,鬢角冒出細細的薄汗,回身望向容淵的那個角落。 手心的溫熱密密滲入肌膚之中,那是一種充沛的暖意,令她體內的寒氣都減了幾分。 蘇穆見狀,不禁出聲,“素嬛,放開我。” 素嬛面色發白,咬了咬牙,閃身而過,抱著蝎尾琴攔在鐘沁兒的前面,但身子已是搖搖欲墜。 見鐘沁兒的面前仍浮著那顆赤珠,素嬛瞇了瞇眼。 自己明明搜過她的身子,什么時候又冒出了這物。 “是天湖火山口的赤焰子。”蘇穆認了出來。 鐘沁兒頷首,“蘇穆,虧你還記得天山的東西。” 這顆赤焰子是她來逍遙谷之前,為了抵御寒毒存于丹田之處。 她手中沒有任何法器和物什,也無力沖開素嬛束縛在她手腕的金絲。 只得一直趁他們二人不注意,慢慢自體內逼出這顆赤焰子來。 方才,正是靠著這顆赤焰子才解開了束縛著她的金絲。 “素嬛,還不快放開我。”蘇穆冷冷地說道。 素嬛生怕再出事端,冷哼了一聲,轉動手中的白玉塔,解開了對蘇穆的禁制。 蘇穆得了自由,不禁抬眸掃了素嬛一眼,神色深沉。 素嬛得了片刻喘息,趕忙坐在地上調理,心口劇痛連連,鮮紅的血絲爭相涌出嘴角。 若不是傷得太重,她怎么肯便宜蘇穆。 兩人都知道,只要星軌還在塔里,素嬛想要對他做什么手腳都不是難事。 但她現在也是身受重傷,且以目前的情形,兩人只能勠力同心。 一時之間,二人目光相接之處,暗流涌動。 蘇穆見鐘沁兒還是一直盯著容淵那處,不由冷笑。 “以你現在的能力,過去就是送死,等你們死了,我一樣還是可以召喚魔神。” 鐘沁兒回眸,看向他的表情又冷了幾分,“你到是提醒我了。” “你要做什么?”蘇穆瞇起眼來,靜靜地看著她。 只見鐘沁兒當著他的面,直接服下了手心的洗烷丹。 蘇穆舉起手中長劍,陰惻惻地道:“等你死了,我一樣可以劃開你的身體,取出它來。” 鐘沁兒勾了勾唇,但笑不語。 只見她的周身忽然閃出一道紅光,將她整個人籠罩,如火似霞。 明麗的紅光之下,她精致的眉眼染上了一層艷色,如春日海棠,嫵媚嬌艷。 她輕垂眼睫,明媚的眸光如泉傾瀉,流轉在皓白的手腕。 片刻之間,她的手腕肌膚又泛起一層藍光,緩緩沒過她白皙的手臂,向著心的方向蔓延過去。 少頃,兩道奪目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匯成一道暴漲的白光,盈滿了她的周身。 “你……” 蘇穆動了動唇,卻沒有把話說完,眼底涌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當年的鐘沁兒受到重傷,完全是因為在以身封魔的那次大戰,中了魔尊地涌寒冰的全力一擊。 她整個經脈完全受損,只有絲絲縷細碎相連,還時不時遭受著寒毒的侵襲。 本來在她閉關之時,宗離為她做好了一切準備,只需在洞府之中將洗烷丹燃燒五十年,再調養五十年,就可完全消除地涌寒冰。 那時,洗烷丹也可重新再放回到浮光塔之中,不致損失。 然而,蘇穆在第叁十年盜走了洗烷丹,破壞了這一切,以致她的經脈無法恢復,法力近乎全失。 后來,她仍舊想要奪回洗烷丹,是因為洗烷丹若是置于丹田之中煉化,她再重修天山派功法,也可消除地涌寒冰。 只是這樣,這件至寶圣物勢必就會徹底消失。 縱然是鐘沁兒現在以口將洗烷丹渡到丹田之中,這一瞬間她的法力,也不可能全部回來。 但是,至陰的地涌寒冰與至烈的洗烷丹同在體內,將這股冰火之力催發,就可以在短時間之內提升修為。 不過,以鐘沁兒目前經脈的情形,強行如此催發,等到法力消退之時,怕是連命都沒了。 蘇穆之前一直沒有要她性命的打算,她本不必如此,能讓她非要在此時做到這一步,勢必是因為他的身后被生魂所困住的容淵。 “你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蘇穆冷道。 “你若被負過,就會懂得珍惜對你不離不棄之人……” 她雖然未能想起從前之事,但也能察覺到蘇穆之所以抹去她的記憶,不僅僅是因為她和容淵之間的情愫,而是有著更深層的原因。 蘇穆和素嬛,也不可能如江湖傳言,是在天牢審問之時才看對了眼。 蘇穆,可能早就背叛了天山派。 鐘沁兒揚眉笑了笑,聲音依舊清冷如昔。 “不過蘇穆,你一定不懂。” 她這一笑落在蘇穆眼里無比嘲諷,想到他們兩人為了彼此不顧性命,拼死都是爭先恐后。 蘇穆心里百味雜陳,暗罵了一聲,兩個瘋子。 “鐘沁兒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蘇穆手掌相撫,一道刺眼的白光疾沖向前,靈力如潮,將那顆赤焰子瞬間碾成粉末。 “不過你連個武器都沒有,你拿什么跟我斗?”蘇穆唇角冷笑,若有似無。 “誰說她沒有武器?” 上方的黑霧彌漫的虛空里,傳來一聲清朗的男聲。 這個聲音如此熟悉,鐘沁兒的目光之中劃過一絲的驚喜,稍縱即逝,面色卻更沉靜了下來。 只見上方利落地躍下一人,高大俊朗,正是含光。 含光靜靜地掃視了叁人一圈,目光落在角落那團黑色的風暴之中,容色微凝,眸光幽沉了幾分。 “劍靈!”蘇穆面色微動,脫口而出。 蘇穆深呼吸了一口氣,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素嬛。 素嬛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緊不慢地起身,撫著蝎尾琴騰空而起,準備以金絲琴弦封住祭壇入口。 本來以為進入祭壇之后,很快就能召喚魔神,卻沒想到麻煩接踵而至。 看來,還得有一場惡戰。 含光靜默站立,眉眼低垂。 等到他長睫揚起,目中精光四射,只見寒光一凜,長劍自含光體內一閃而出。 銀光冷冽,如耀日映泉,波光粼粼。 含光眉眼含笑,深深望了一眼鐘沁兒,后者朝著他輕輕頷首。 他高大的身形頓時化作一道白光,飛入了劍身。 長劍一掠而過,穩穩落在了鐘沁兒的手中。 她舉起長劍橫過眉心,明亮的劍光映得她滿眼清輝。 她的目光幽冷如月色,對著面前的蘇穆。 “出招吧,蘇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