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美人 第13節
可全是假的! 她的母妃被父皇騙進宮,父皇看著黎國被其他小國瓜分,再出兵收復。 黎國沒了,母妃也死在了父皇的后宮里。 姬姮眼淚涌出來,她對不起母妃,她幫著父皇將母妃逼進了死路里,她得有多絕望。 陸韶瞧著她哭,她臉上的恨藏不住,一如先前在獵場那次,她孤零零被所有人拋棄,她想叫囂,想殺人,可誰都能要她的命,就像被逼急了的兔子,眥著牙要咬人,卻只是在讓人看笑話,可憐。 “您能來這里,想必已然對那位皇帝陛下有疑心,他是位好君王,但他也是個野心勃勃的狂徒,我們黎國以女人為尊,皇室更是只立皇女為帝,這其中緣由便是皇女血統,她們生來就攜著上天的恩賜,血rou皆能入藥,”蛇婆緩慢走過來,陰冷的對姬姮笑,“大魏皇帝要的是主上那副軀體,主上沒了,還有您,他養著您,卻不立小殿下為太子,您覺得他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他不想把皇位讓給任何人,他要坐在那張龍椅上,千秋萬代。 姬姮倒吸一口冷氣,從一開始她就想岔了,她以為父皇養著她是以備不時之需,傷重病重都要她來入藥,現在看來,竟是她目光短淺。 陸韶在一旁也驚住,這樣聳人聽聞的皇室秘辛竟真的存在世上,姬姮哪里是真的公主,這和田地里種的草藥絲毫沒區別,怨不得她憤怒,誰在她這樣的處境,估計都會崩潰。 蛇婆說完話,面帶著笑看向陸韶,“被小公公知道了這里多秘密,可不能讓小公公活著回去,不若就在這里跟我們主上做個伴,我會厚葬你。” 第14章 你侍奉過女人嗎 圍在四周的人紛紛抽出刀劍,虎視眈眈的盯著陸韶。 陸韶一剎那反應過來,他們想殺人滅口,他側頭去看姬姮,姬姮表情麻木,望著他的眼神確實隱含殺意。 他突然淺笑出來,輕聲對姬姮道,“奴才死不足惜,只求殿下回京能放過奴才的干爹,他什么都不清楚,奴才也從沒跟他說過殿下。” 他想賭一次,賭她對他的那點可笑信任。 姬姮擰緊眉頭,艷紅的唇抿成一條線。 殿內的更漏滴著水,啪嗒啪嗒的響,一如陸韶起伏不定的心,他念著這個人,他愿意為她往上爬,他使盡渾身解數只為討她歡心,即使身處逆境,他也不曾有過半點欺辱她的想法。 可她只把他當成隨意打殺的奴才。 時間消磨著人的意志,陸韶的心越來越涼,連嘴邊的笑都快維持不下去,在他準備閉眼等死時,姬姮說話了。 “他是本宮的人,他不能死。” 陸韶胸口一松,低眉順眼的垂著頭,他賭對了,姬姮對他的信任多過懷疑,她還需要他。 蛇婆唔一聲,將手抬抬,那些人便將兵器收了回去。 姬姮緩步在殿內走動,她穿梭在這些棺材間,確定這些死人都是黎國皇室,這座宮殿應該是皇族陵墓。 她站到門口,陸韶踱步到她身旁,看她側過半張臉道,“阿婆有辦法讓本宮連夜出黔州么?” 蛇婆笑著點頭,走到東邊宮墻推了一下,那墻倏地轉動,一條密道出現在眼前。 “這密道直通綏水,綏水已出建陵,小主子帶鬼臼他們可乘舟北上,不必擔心賈元道會追來。” “阿婆當真不跟隨本宮回京?”姬姮將先前的話重新問了一遍。 蛇婆捶捶背,指著身后那些年老體弱的人道,“我們都老了,土生土長在這里,不愿意再背井離鄉去其他地方,小主子心疼我們,我們很高興,燕京就不去了,就讓我們守著這里,等著小主子將小殿下扶上皇位。” 姬姮眸光放柔,凝視著他們,“好。” —— 當夜,姬姮跟陸韶帶著十幾人進去密道,入綏水一路舟行向北。 至十一月底,他們回到了燕京。 賈元道在建陵和黔州一帶大肆搜查,不敢將此事報給徐忠義,徐忠義蒙在鼓里,自以為陸韶必死無疑,隨意揪了個錯將陸福貴抓進西廠。 陸韶去找陸福貴時,就見王歡坐在屋里抹眼淚,王歡一瞅到他,更是哭的沒個德行,“你可算回了,陸老爹被徐忠義抓走了!” 陸韶陡時心沉,“什么時候的事?” “就昨兒,我陪陸老爹兩杯酒還沒吃夠,西廠的人突然沖進來,說陸老爹偷拿了宮里貴人的首飾,不由分說將他綁走了,”王歡氣道。 陸韶心一緊,匆忙要出門,直到門口又折回來,拿起柜子上的一把剪刀,猛一下扎到腰側。 鮮血灑了一地,他撐不住腿跪到地上,疼得額頭青筋暴起。 王歡唬的一跳,忙扶他起來包扎傷口,“你干什么?陸老爹還沒死呢,你用得著急著自殺嗎?” 陸韶咬牙等他替自己包好傷口,踉蹌著爬起身道,“我要去見劉公公。” 王歡攙著他出門,一把鼻涕一把淚道,“你見劉公公做甚還給自己扎一窟窿,你要是沒了,還得我收尸,我好不容易才因著你當上了長隨太監,可不能又被打回去做灑掃。” 陸韶不耐煩的橫他,“你廢話真多。” 王歡癟癟嘴將臉一抹,拖著他往劉府去了。 他們入劉府時,劉乾在西苑跟新納的小妾嬉鬧,屋里不堪的聲音隔著門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管家提著膽子敲門道,“老,老爺,陸公公回來了。” 里頭靜了一下,隨即屋門打開,劉乾衣衫不整的披著大氅走出來,懶洋洋的瞥過陸韶,只見他慘白著臉,只眼看著就像會暈過去。 劉乾哎呦著聲,急走到他跟前,拉著人道,“怎的去一趟黔州成這副模樣,這路上遭賊了?” 陸韶忍疼朝劉乾下跪,被劉乾一把拖住,他紅著眼對劉乾道,“掌印,奴才在黔州遭賈元道暗殺,差點就死在那兒……” 劉乾當即虎起臉,大罵道,“他賈元道吃了熊心豹子膽,連咱家的人也敢動,看來是當官兒當膩了,想要蹲大牢!” 陸韶頭泛暈,一把揪住劉乾的手指,顫聲道,“掌印,奴,奴才有事要報!” 劉乾神色微凜,沖一旁的管家遞眼色,管家立刻招呼院里的丫鬟小廝退走,院里再無旁人,劉乾肅聲道,“你說。” 陸韶艱難從胸口摸出一封信,那信上沾了他的血跡,猩紅的扎眼,他抖著手將信遞給劉乾,聲音已經有氣無力,“賈元道和徐公公暗通溝渠,被奴才帶去的緹騎發現了信件,才對奴才等人大開殺戒,那些緹騎為了保護奴才全部慘死在路上……” 他說到這里嗓音中已有哽咽,氣息越發弱,連眼都快張不開。 劉乾急忙看信,果見那信上皆是謾罵,更囂張的是,徐忠義還大言不慚要將他拉下馬,自己替任御馬監掌印,劉乾抓著信火冒三丈,連說了三個好啊,恨不能將徐忠義抓在手里撕扯。 “虧的咱家這些年栽培他,沒想到竟栽培出一條白眼兒狼!” 他仰著頭深吸氣,把這怒火暫時壓住,瞅著陸韶要暈厥,便好聲道,“你先回去養著,這事兒給咱家爛肚子里,切不可說出去走漏風聲。” 到底是當了這么多年的掌印,不可能因為一封信就立刻判定徐忠義對他有異心,但總歸在他心里埋了根,他必定會找機會試探徐忠義。 陸韶輕頷首,又急聲與他道,“奴才的干爹被徐公公抓進了西廠,求掌印救他出來,他年紀大了,受不得刑,奴才只他一個親人……” 劉乾聽著心軟,摸他頭道,“倒是個孝順的孩子,你干爹不會有事,回去歇著吧。” 陸韶點點頭,叫王歡攙著回去了。 到傍晚,徐福貴被放了出來,他挨了些刑,出來時人顫顫巍巍的,被王歡接回家才緩過氣來,一見陸韶傷著,表面上還鎮靜,背地里也偷著抹眼淚,給他請大夫,隨后又擦身洗澡,當真是將他疼在心窩子里。 —— 相安無事的過了一日,隔天夜里,陸韶在房內睡的正熟,半夢半醒間嗅到淡淡香氣,他對這股香最是敏感,一睜眼就見姬姮站在床前涼颼颼望著他。 陸韶掀開被角,支起身起來,腰部也跟著巨疼,他不禁倒回床,吸著氣還想起身。 姬姮看他腰邊的紗布都掙出血來,淡聲道,“不用行禮了。” “多謝殿下,”陸韶低聲道,目光在屋里掃過,卻見鬼臼直愣愣看著他們這邊,陸韶眸色暗下來,垂頭等姬姮問事。 姬姮偏過臉對鬼臼道,“出去。” 鬼臼一閃身消失在屋里。 屋里只剩他們兩個,氣氛莫名凝固。 “給劉乾賣苦rou計,也沒見他對徐忠義真動手,你這傷白挨了,”姬姮譏笑道。 陸韶輕嗯,“劉乾很謹慎,奴才能做的都做了,只看他后面怎么辦。” 姬姮審視著他,目光自他的臉滑到腰邊,毫不避諱的盯著那處傷看,“你倒下得去狠手。” 陸韶彎一點唇,“要想讓劉乾相信,就得手狠些。 ” 姬姮彎腰坐到床邊,虛睨著他,“要想讓本宮相信,就得對本宮好些?” 陸韶眼睫抖動,“殿下無論如何也不愿信奴才是真心待您。” 姬姮輕笑,“撒過慌的奴才不配得到主子的信任。” 陸韶低著眼沉默,他已經不知道怎么對她,敬著她要被她抵擋,垂涎著她會被她唾棄,這樣難伺候的女人,他活了這么多年竟第一次遇到,偏偏拿她沒轍。 姬姮歪一下頭,抬腿爬到床上,挑指在他下頜上,眼眸觀摩著那張薄唇,淡的看不出原先色澤,有些微泛白,她的指頭落到他胸前系著的帶子上,拽住那根短的就要扯下來。 “殿下!”陸韶急忙將她手按住,無促看著她。 姬姮沉沉注視他,“本宮還沒看到你脫褲子。” 陸韶的臉登時漲紅,他張了張口,愣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姬姮等不到他回答自己,撥開他的手扯他衣裳。 陸韶慌的朝后退,難堪道,“您別這樣。” 姬姮懵了一下,眸子又落到他唇上,不過是個相貌俊秀的太監,生了張好看的嘴,叫她多看了兩眼。 “你有喉結,你不像太監。” 陸韶心一跳,她果然懷疑他。 陸韶沉默半晌,手從身上撤開,一副由她看的架勢。 姬姮欺身貼近他,手還是沒拽掉他的褻衣,她還是盯著他的唇,有些許厭惡又煩躁道,“給本宮解釋。” 她靠的太近,氣息都像撲在他臉上,燙的他心口不停亂跳,他只得低著頭道,“奴才六歲進的凈身房,歲數小,后來又練了三年武功,即使沒了那物,喉結之類的會顯露,這很正常,同奴才一起的王歡,還會長胡子。” 姬姮不咸不淡的哦一聲,張手拍他的臉,“本宮聽說太監最會侍奉女人,你侍奉過女人嗎?” 第15章 只要殿下開心,奴才什么也愿…… 陸韶呆滯住。 姬姮蹙起眉,未幾直起身遠離他,下地就走。 “……奴才只侍奉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