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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寧靜,仿佛隱藏著無數的秘密。 他不禁有些好奇,什么樣的女子能擁有這樣的眼神。 須臾,只見她眼神一閃,一雙眼睛重新變得清澈明亮起來,仿佛自己方才所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他看著她一步步,慢慢地朝自己走來,然后在自己耳邊說起了那句話。 “是啊,還有郎君手中親手所釀的綠蟻酒,不知郎君是否愿意相贈?” 他當即側過臉,嘴唇擦過她的鼻尖,與她四目相對。 ...... 聞靈輕眨了下眼睛,對葉榮舟笑了一下,然后后退一步,離開他的懷抱,指了指他手中的酒壺,道: “郎君,可否?” 上次在那所破廟里,他邀她喝酒,她不肯,如今,卻主動要他手中的綠蟻酒喝。 葉榮舟看著她,目光幽深,未幾,他將手中的酒壺遞給聞靈,然后突然嗤笑了一下,道:“原來真是你。” 自那日別后,他時常會在夢里見到她,夢見她孤身一人走在漆黑充滿迷霧的林間,他想帶她出去,卻始終不得法,醒來后,只能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嘲笑自己撞邪了。 只是個一面之緣的陌生人而已,做什么總夢到人家,幸好沒有夢到什么不可言說的畫面,否則真是褻瀆了。 沒成想,今日雖見到了她,但是也知道了她是呂讓的人。 謝懷玉見他們二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不免好奇道:“叔公,阿姊,你們認識?” 葉榮舟這才想起還有一個人在這兒,于是用手指了指池塘對面的一片花圃,道:“不是要摘牡丹嗎?去吧。” 謝懷玉睜著一雙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葉榮舟今日竟這樣好說話,平日里,他的牡丹花向來是不讓人碰的。 她看向聞靈,瞬間明白了怎么回事,還是美人的力量大啊! 她說了句‘阿姊,在這里等我’便高高興興地走了。 ...... 葉榮舟見她走了,終于回過神來去看聞靈,只見她手拿著酒壺,正仰頭飲酒,纖細白皙的脖頸露出來,脆弱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折斷。 不知是不是不小心,有酒水順著她的下巴流下來,經過脖頸,最后掉落到胸前的衣襟里。 葉榮舟眼皮一顫,即刻移開了視線。 聞靈在余光中瞧見他的反應,微微勾起唇角,待又吃了兩口酒,她才放下酒壺,用手指輕輕擦過嘴角,輕掀眼簾,對著葉榮舟道:“此酒甘甜醇香,回味無窮,郎君真是好手藝。” 葉榮舟接過酒壺,側臉看著她道:“娘子的臉色變得倒是快,之前防我跟防賊似的,如今倒是來求我的酒喝。” 聞靈知他說的是她逃跑那日的事情,便道:“當日事出有因,郎君俊朗非凡,人又心善,想必也能體諒。” 葉榮舟不禁覺得好笑:“這么說,若我不體諒,便是不俊朗,不心善了?” 聞靈笑了下,淡淡道:“郎君知我并非這個意思。” 葉榮舟拿著酒壺隨意倚在樹枝上,想著她的經歷,幽幽道:“不是走了?怎么又回來了?” 聞靈垂下眼眸,淡淡道:“命不好,兜兜轉轉,就又回到長安。” “小娘子信‘命’?”葉榮舟搖著酒壺道:“這個字可害人不淺啊,世間多少人都折在了這上頭。” 聞靈搖頭:“自然不信,可又不得不服它,許多次被它推著走的時候,便忍不住反抗一下,可是,都沒有成功。” 她頓了頓,道:“若是郎君遇到同樣的情況,不知會如何做?” 葉榮舟神色一愣,笑道:“我是我,你是你,咱們是不一樣的,真要異地而處,我也不一定做得比你好,小娘子,自己從心便好。” 這段談話對聞靈來說,著實是個驚喜。 她方才故意透漏自己身份,告訴他自己便是當日他在城外遇見的那名女子,是為了拉近兩人的關系,而他也確實沒讓自己失望。 他對自己恐怕是有些好感的,否則不會在這里同她說這樣多的話,而更讓她高興的是,這個人,在知道自己是誰以后,并沒有同世人一樣對她露出鄙夷之色,言語之中還頗為尊重愛護。 她垂下眼睛,靜靜地想,就是這個人了吧。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抬起頭,朝葉榮舟慢慢走過去,卻聽見他看著自己,淡淡道:“小娘子,你是要勾引我嗎?” 聞靈神色一愣,沒想到他竟猜到了自己所想,還將話說得如此直白,一張臉霎時被羞惱沖得通紅,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葉榮舟收起了自己往常慣用的玩笑樣子,眼睛靜靜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幾度出現在自己夢中的女人,神色中帶著淡淡的自嘲: “娘子的心愛之人是誰,世人皆知,實在不必委屈自己再做這樣的事。” 聞靈聞言,神色一愣。 這個人是不是誤會了什么?難道他以為自己是奉了呂讓的命令才來對他示好? 是了,在他人眼中,她喜歡呂讓,卻做了董然的姬妾,然后不久后董然就死了,很難不讓人懷疑整件事是一個計謀。 聞靈剛想開口辯解,便瞧見謝懷玉手持一朵粉紅相間的牡丹花走了過來,立時抿起了嘴唇。 “叔公,好看嗎?”謝懷玉將花伸到葉榮舟面前,輕輕晃了晃。 聞靈靜靜看著他,暗想他會不會一把將牡丹花扯掉扔到地上,再狠狠地踩上兩腳。 --